弹指一挥60年过去,婺城大地已然沧桑巨变
本报“建国60周年”特别报道启动
李双田与学生在田间劳动(记者翻拍)
解放前,他是地主家的小长工,倍受压迫,落下终身驼背
1949年,汤溪县解放,他当选为村农会生产委员,不久又当选为主任,成为当时反霸斗争的重要参与者。他整天带领群众垦荒度春荒,闹土改,分田分地
1950年,他到北京参加全国工农兵劳动模范代表会议。他多次受到毛主席接见,出访过苏联和朝鲜
1951年,他根据当地农村的实际情况和大多数农民的意愿,成立了全县第一个互助组:陈双田互助组
1975年,他任金华县委副书记。他保持劳动者本色,经常让自己的孩子参加田间劳动
2000年,他逝世了,但是他的精神传承下来了。2009年,他入选“推动进步的力量•60年60人———传媒人眼中浙江最具影响力人物”
他就是陈双田,婺城人民的骄傲,新中国第一代农业劳动模范,一届、三届、四届全国人大代表,中共十一大代表
我今年78岁,原籍绍兴,从小便跟着伯父住在汤溪村,但先前与同在汤溪村的双田从没见过面。1949年5月7日,汤溪县解放,双田当选为村农会生产委员,不久又当了主任,成为当时反霸斗争的重要参与者。那年我18岁,有人向我家人介绍了双田。那时他已经34岁了,而且因为没解放前是地主家的小长工,倍受压迫,落下终身驼背。本来我家人不太同意,但后来见他老实能干,还是把我托付给了双田。
刚结婚那会儿,双田没有房子,一直寄居在村里的一户群众家,直到1952年,才分到几间地主的房子。除了每天必要的出工外,我还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做去了。他比我能干,整天带领群众垦荒度春荒,闹土改,分田分地,是汤溪土地改革的带头人,在外面做的都是有利于农民的事。所以,他做什么事我总是支持他的,家里的事也不用他操心。
1950年9月,双田到北京参加全国工农兵劳动模范代表会议,第一次见到了毛主席。从北京回来以后,他就根据汤溪农村的实际情况和大多数农民的意愿,在第二年初成立了全县第一个互助组:陈双田互助组。互助组成立后,他就更忙了,一心扑在农事上,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经常是中午回来吃一下饭,碗一放下,跟我说走了的时候人都已经在院子里了,惦记田头比惦记家里多多了。
我记得1952年4月的时候,双田作为中国农民代表团的成员,到苏联参观集体农庄。他前脚刚走,我们的小儿子便出生了。由于当时没人照顾,我只能住到了当时在汤溪村开办棉店的伯父家。等到双田回来,儿子都已经2个多月大了。当时我也会在心里埋怨,但他那么忙,也没有办法。而且那是双田最有干劲的时候,就算在家,也是在外面没天没夜地工作,有时想埋怨几句,回来看着他的样子,又骂不出口了,他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呢。我在外面没能给他帮上什么忙,只能尽量把家里的活做好,不让他为家里操心。
正当双田干劲十足的时候,人民公社化开始了,高产卫星越放越神奇。当时作为第一代劳模,双田被邀请到县里进行表态。领导让他谎报产量,但他在台上还是实话实说。不久,他就便被批评为“革命意识衰退”,还被取消了第二届全国人大代表的推荐资格。很多人都劝说他,让他随大流好了,不要一直坚持,对自己没好处。不过我还是支持他的,双田是个实在的人,不会说假话,他跟我说,放卫星只能害了国家苦了农民,这种事情,怎么能做呢?白天,双田挂着“打倒陈双田”的牌子劳作,晚上还得与“黑五类”一起挨批斗。当时我们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才十多岁,作为“右派”,生活自然也过得更加辛苦。我自己还算好,但是双田性子倔,又放不下生产,吃的亏更多。有一次,双田发现稻飞虱到了旺发期,立即召集队委一班人进行防治补救。事情传到造反派耳朵后,他又遭到批斗,被批得好几天直不起腰。当时真的很心疼,所以我第一次埋怨他,跟他说叫你靠边站了,何苦还去劳碌,多受罪。但是双田马上就反驳我,说只要生产能上去,他甘愿这样受罚。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双田重新担任了汤溪大队的党支部书记,并于1975年当选为金华县委副书记。已经在县里工作的双田依旧跟以前没什么变化,还是喜欢到田头去,也经常让孩子们参加田间劳动,保持劳动本色。他从来不让我骂孩子,说不用我教育,党自会教育他们。
2000年4月,双田逝世,我自己一个人继续住在汤溪村。村两委对我很好,很关心我,现在的村书记也是市劳模,他总是跟我说,他是听着双田的故事长大的,要把这种劳模精神传承下去。2006年的时候,双田被评选为“劳动伟大———浙江最具影响力劳模”,还名列榜首。当时就是村书记汪俊生带我到杭州去领奖的。我也很开心,双田走了6年了,还有那么多的人惦记他,夸奖他,他这一辈子值了。
几年前,婺城区说要成立陈双田纪念馆,希望我能够支持配合,捐出双田的一些资料和遗物,我当时就把家里能捐的全部捐给了纪念馆。双田是劳动模范,能让这种精神继续下去,我想他也应该是答应的。双田去苏联的时候,受到过斯大林接见,并赠送了他一件大衣、一副眼镜和一块怀表,原本那件大衣,是想给小儿子穿的,但有一年收藏不好,衣服被虫子蛀出了几个洞,我怕我们自己保存不好,还不如都放到纪念馆里去保管。
现在我的大儿子在广东白云机场,再过两年也退休了,以后见着也容易,二儿子现在在汤溪工具厂上班,就住在隔壁,女儿在金华教书,双休日他们就会回来看我。家里的地几年前金西开发的时候征去了,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就是种种花看看电视,我喜欢看战争题材的电视。不久前,村书记跟我说,浙江日报评选出了“推动进步的力量•60年60人———传媒人眼中浙江最具影响力人物”,双田也名列其中,难得现在大家都还记得他,把他这种精神传下去。现在,除了墙上挂的一张照片,家里所有的物件都存放在了纪念馆里。空闲的时候,我也到纪念馆去,看看双田留下的东西,感觉又像见到了他。(沈郁婷/口述 胡甦窕/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