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应朋友之邀去了一趟福泰隆影城,领略了一回《真爱之吻》的魅力。都市的电影院可是越来越豪华了,片子也是越来越多,国产的、进口的、动作的、爱情的比比皆是……这和儿时的电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完现代电影的那一刻,我的心被遥远而细致的情节牵回到了儿时的乡间……
儿时的露天电影使得童年充满了质朴的诗意。露天电影对于好多出生在六七十年代的人可谓是魅力无限。印象中露天电影是热闹的、自由的,可以随便在空地上摆摊,可以在人群中叫卖冰棍、瓜子、香烟。那时每隔十里八乡,都有一个放电影的人,平时务农,碰到婚娶了或是逢年过节,村里便会请他辛苦一趟。看电影其实是件很浪漫的事,但乡下保守,从没有夫妻手牵手一块去的。都是爷们找爷们,娘们找娘们。孩子们是童趣的,即使已经看过了,还是想再看一次。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不仅仅是为了看电影,而是为了感受一下心中的那份喧闹。在物质匮乏的年代,看电影对我们来说绝对是一件美事。
每当放电影的日子,最开心的就数我们这群山里娃了。我和几个小兄弟顾不上吃饭就拎着四脚长板凳去占据有利地形,小伙伴们三五成群地相互照应着,然后替换着回家吃饭。虽然大家也都知道只要这个地方有凳子,人即使不在,别人也不能再占这个地方了,但还是怕误了电影,有人就拿着馒头夹着大块肉急冲冲跑回来了,更有甚者早早地从10里地以外的地方结伴赶来。好不容易盼着天色黑下来了,喇叭里通告再三,并明确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其实离开始还是有段时间的。原本空旷的场地里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不论影布的正面还是反面,三十米内,密得只要一抬起脚来就难放下。崔永元也是在这种场面中长大的,他说因为自己向来“腼腆”,抢不到正面的好位置,就一直看反面,结果直到现在还没彻底弄明白董存瑞到底是用左手还是右手托起炸药包来炸碉堡的。观众催促声是一浪高过一浪,放映人看看周遭再无来人了,这才调整好放映机,灯"刷"地投到影布上了……而此时身边调皮的伙伴就会蹦跳着用小手去挡,小手的影子会投在银幕上,乐得咯咯直笑。随即,唧唧喳喳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能听到放映机吱吱的转动声。
乡下的电影多是两部片子,偶尔也有三部的。不论三部还是两部,放映时间都差不多,约三四个小时吧。放映完毕,该近十点钟,在乡下也算得深夜。此时的我已不知倒头熟睡在哪位好心叔叔的怀里,迷迷糊糊中小脑袋耷拉在一个宽大厚实的肩膀上。众人缓缓地散去,又是一阵嘈杂,老人和孩子渐渐有了呵欠声,更多的是意犹未尽的年轻人争论着刚才的电影中谁是主角,哪部片子好看,谁武功最高,谁最正义,如此感慨一番,便趁着满天的星斗和田间的蛙鸣赶回家去。
丰子恺先生的《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中题有一句话:人散后,一弯新月天如水。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这幅画,就情不自禁地记起了乡下看电影散场后的情景,尽管画中的景物与露天电影并无相关。唯一相似的,就是那留在记忆中的一弯月牙,是曲终人散后的一点点失落,还是思乡的感伤,说不清楚,似乎都有一点……
露天电影给平凡的农村增添了一份生气,给我们的童年生活增添了一份欢喜和乐趣。在岁月无声的流逝中,露天电影虽然“隐退江湖”了,但每每提起它,宛如提起昨天的故事一般,记忆犹新。它溶合和表现了一个时代的背景与一代人的情感,是一个时期的文化特征,尽管时代在变,不变的是那份执着的情愫在文化的意义上走向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