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龙”活现佛堂古街

　　
　　走进中国历史文化名镇佛堂古街，只见一条条中间是石板两边用鹅卵石砌筑、不久前恢复而成的传统古街巷，恰似一条条“龙”游在曲折幽深的古镇老街上，与两边鳞次栉比的繁华商铺和熙熙攘攘的人流相映生辉。这一条条“龙”活“灵”活“现”。你看，上街头的古樟树和江边的古树多像一个个昂首的龙头，一条条街巷是龙身，而许多条街巷又连接在义乌江上，仿佛龙正从江里游上岸，龙尾还在江里呢。这就是佛堂古镇的传统古街。

　　佛堂传统古街最宝贵的就是它的意境，是透过各种表象，如石板、鹅卵石、古樟树、古商铺、义乌江、人流等多种元素，组合成一种精神层面上的“意”———中国龙，把《易经》中“见（现）龙在田，或跃在渊”的意境表达得淋漓尽致。

　　相传中国龙是由虾眼、鹿角、牛嘴、狗鼻、鲶须、狮鬃、蛇尾、鱼鳞、鹰爪等九种动物合为一体的。其多元一体、复杂多变的艺术造型蕴涵着中国人、中国文化中独特的基本观念：天人合一的宇宙观、仁者爱人的主体观，阴阳交合的发展观，兼容并包的多元文化观。佛堂民间有迎龙灯的传统。有的龙灯是用龙头和一块块插着灯笼的木板组合成一条像龙的灯，有的是用一个个竹制灯笼，灯笼外面糊的布上画着龙鳞。只有时逢元宵佳节或清明时节，民间才迎龙灯。迎龙灯充分体现了喜庆、吉祥、和谐的民间文化。但古街上由一块块形似龙脊的石板，一片片形似龙鳞的鹅卵石构成的“龙”，却常年呈“现”在古街的大地上。古代的佛堂百姓，就是用自然界极其普通的顽石，完美地诠释了传统的龙文化，赋予了这些古街更高层次的文化内涵，它是传统乡土街道砌筑之生态、形态和情态有机融合的完美典范。

　　古街的生态意义，在于它最大限度地顺应自然，如每条街巷总是与江、岸、古樟树等连通，把自然景观融入古街。同时，它还有节能的功能，如鹅卵石之间的空隙用泥沙填缝。在炎热的夏天，泥沙吸热要比石板或水泥地好，冬天，鹅卵石和泥沙砌成的路面更能给行人温馨的感觉。因此，相比于石板路，古街的夏天较凉快，冬天较暖和。而且，古街巷的砌筑十分重视理水，让雨水部分沿着鹅卵石间的缝隙渗到地下，一则能涵养街面的湿润度；二则民间把水比喻为财，水在自家门前不流走，预示着藏财；三则中国传统有“水止则气藏”之说，水静止在泥土里则能藏气，气又喻为财气、人气、运气等。还有一部分雨水则排到江里。充分利用自然资源、节能和综合利用等思想和实践，在今天仍可以有分析有选择地汲取。

　　古街鹅卵石路虚实相生的形态，丰富却不繁杂，巧妙却不做作，贡献最大的是聪明智慧的古代佛堂人，运用内与外、凹与凸、虚与实、动与静的手法，遵循大自然的规律，让进入古街的游客，在自然到艺术的审美情趣中体会到对比中的和谐、渐变中的韵律。我们可以从美在自然、有机随机、耐看耐品三个方面对古街形态进行品味。

　　古街的形态美，美在自然。除了它亲水、亲绿、亲阳光的自然美外，更具启迪意义的是，它人工创造的美，也美得自然。那就是它的形象、色彩、质感、光影等，都与主题构思功能、材料、结构等浑然一体。它的“龙”的形态构成因素一开始就依附于实用需要，这就注定了它的“原生”和“自然”、“有机”与“质朴”的个性，其“拙”（顽石砌成）之美，“生”之美，是任何矫揉之作都难以匹敌的。

　　古街巷鹅卵石砌筑是有机随机，有法无法。传统古街道形态构成中最主要的材料，是山之石板、滩之卵石，乡间就地取材，这就使古街巷与自然环境有机地融为一体，宛如一条条“龙”依街就势，游走于两边民宅商铺之间，就是一种随机。古街道有宽有窄，砌在中间一块块石板宽度即“龙脊”是同一规格，“龙脊”两边的鹅卵石砌成的“龙鳞”是宽处宽砌，窄处窄砌，凹处凹砌，凸处凸砌，这似乎无法，但无法之中则寓着“顺其自然，因地制宜”之大法。这样砌筑而成的古街，就如《易经》里“或跃在渊”的龙，让人触景生情，思绪万千。

　　

　　佛堂传统古街耐看耐品。大雨时，古街就像一条条水中的游龙在欣赏两旁商铺的繁华景致。当白天太阳光或晚上灯光照在古街上颜色不一的鹅卵石和石板上时，忽闪忽闪的亮光，加上街上的人流，使得原来静止的物形“龙”顿时显得生气勃勃，仿佛预示着给人们带来吉祥和财运。古代佛堂人们就是运用大体相同的材料、结构和空间、平面的构成，形成了基本相同的色彩、质感、形象乃至“文化符号”，充分体现出佛堂古街“趋同感”。趋同又不雷同。相同之中又千变万化，关键是在造型元素的组合搭配和自身技艺的变化上下了工夫，体现了古街在传统文化艺术整体和谐下的个性发挥，也增强了可识别性和欣赏价值。

　　古街的“情态”，表现在古街上人的聚合环境和两旁民居、商铺洋溢着生活的气息，充满了人情味，又不乏宜人的尺度感。听老人们说，百年来，佛堂古街上经营的货物种类繁多，人气很旺，兴旺的人气带来兴旺的财气。这些无不体现着雅俗兼备的情态，如乡土情、家族情、邻里情等等。

　　建立在自然生态基础上的佛堂古街的形态和情态，既具坦诚、淡雅、和谐、自然之美，又兼亲切、朴实、安定、聚合之情，神形兼备，情景交融。它是人、建筑、自然和社会环境的有机统一，材料与技术、功能、审美情趣的有机统一，生态、形态和情态的有机统一。写到这里，我想起了宋代画家郭熙的一句话，我改了其中的一个字：“每远每移，所谓街形步步移也，每看每异，所谓‘龙’形面面观也。”唯有佛堂古街，才能拥有如此的诗情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