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个月为父亲运送中药,常坐动车奔波于杭温,何以叫“动车”我不解,若以为是唱摇滚的“动力火车”的简称,那就风牛马不相及了。当然,偏要叫它为动力火车,也没有什么不妥。
有次返杭,坐动车某车厢第一排,旁边一个90后女孩,一刻不停地打电话给男生们,通知他们自己到杭州玩儿来了,叽叽喳喳鸟叫一般。对面则横躺着一黑炭团汉子,长得像黑社会,呼噜打得山响。我闹中取静,拿出理查德·耶茨的《十一种孤独》读,他的短篇小说写得真好,成了我的旅途读物。
《十一种孤独》写十一个失意者,其中必有一个是作者本人,还有一个是读者我。
当我看累了梦周公时,动车中途靠站,上来一个80女郎,踢踢我的脚,提醒我过界了,于是缩脚,闭目,再睡。女郎坐在黑社会边上,我的正对面,她瘦高个,面相有点硬,不柔和,打扮像白领,可能在赶赴一场无果的约会或谈判。
我一觉醒后,微眯两眼,见女郎拿了我放在桌上的《十一种孤独》在读,读得很入迷,仿佛是她随身带着的一本好书。哦,她在读哪一篇呢?她被谁的命运吸引了呢?耶茨笔下的可怜人,有一个也许是她。
此时我若睁开眼坐直身子,势必终止了她的阅读,或者还得就这本书同她交流观感,而我不愿意跟陌生人搭讪或曰套瓷,与许许多多的人与事保持鲜活的陌生感也是生活一种。于是决定假寐,让这本孤独的书暂时归她主宰,但万一她带走了怎么办?怎么办呢?如果我是耶茨,可能在观察事物及分析细节上得到一个指向。
车到宁波站,女郎放下书匆匆走了,我也终于可以“醒”过来了。《十一种孤独》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扉页上印着:献给莎伦·伊丽莎白和莫丽卡·简!然而,莎伦·伊丽莎白是谁?莫丽卡·简是谁?我不知道。
之后与好友彭星荣聊到火车可以做小说的流动背景时,他也说了一件火车上的趣事:
多年前他坐火车,带了一包瓜子嗑,同座与对面的两个陌生男女,在戏剧性的相互搭讪中,拿他这包瓜子做了道具,一路上边嗑边聊,还交换了手机号码。因为有了这包瓜子,偶遇的对话变得自然多了,去了好些尴尬。
当他们挥手告别时,下一个故事的南瓜藤已在滋滋生长,但他们都没有感谢彭兄奉献的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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