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有一种虚无感袭来,但事实上,又安然地过渡着。这里面,也许需要一种平衡术,但依然还是被强烈的虚无感侵蚀着。那么,是白日梦做的太多的缘故,还是……也许,人生观的问题吧?总是感到人生是无意义的,一种徒劳。不过,这也好像是一种东方式的虚空。关于东方式的虚空,川端康成在他的散文《我在美丽的日本》里曾阐释得淋漓尽致。特别是那最后几个段落——
讴歌“冬雪皑皑寒意加”的道元禅师或是歌颂“冬月拨云相伴随”的明惠上人,差不多都是《新古今和歌集》时代的人。明惠和西行也曾以歌相赠,并谈论过歌。——“西行法师常来晤谈,说我咏的歌完全异乎寻常。虽是寄兴于花、杜鹃、月、雪,以及自然万物,但是我大多把这些耳闻目睹的东西看成是虚妄的。……虽然歌颂的是花,但实际上并不觉得它是花;尽管咏月,实际上也不认为它是月。……像一道彩虹悬挂在虚空,五彩缤纷,又似日光当空辉照,万丈光芒。然而,虚空本来是无光,又是无色的。就在类似虚空的心,着上种种风趣的色彩,然而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这种诗歌就是如来的真正的形体。”(摘自弟子喜海的《明惠传》)——西行在这段话里,把日本或东方的“虚空”或“无”,都说得恰到好处。不过这不等于西方所说的虚无主义。我觉得这在“心灵”上,根本是不相同的,道元的四季歌命题为《本来面目》,一方面歌颂四季的美,另一方面强烈地反映了禅宗的哲理。
川端对古典的引用以及最后的总结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佛学的一些典籍——譬如《金刚经》里的微言大义,以及另一位东方美学的集大成者泰戈尔,同样也呈现了这样一种独有的东方式的言说、思维和哲理。
而西方式的虚无又是什么样子的呢。这是否需要追溯至《圣经》,以及古希腊和古罗马文学?但不管怎么样,作为东方人,也许如川端在那篇名文中的大意,即:所沉浸和向往的更高层次的虚空,也许并不是一种随波逐流式的颓废,而是在深切感悟到大自然和人世的优美、残酷和无常后的反朴归真。并从本源上渴望着自我对美的亲近,但川端文中引的《明惠传》里谈的却是诗歌——也许,回到语言,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可能会带来不同的途径,然在抵达人类的存在状态及通往人类终极情怀的观照上,可能是一致的。
而明惠说“这种诗歌就是如来的真正的形体”。——用这样的高度来评叙,看来,明惠和川端,这两位隔着上千年的写作者,都是懂得诗歌、文学及语言的本体美的。而这样的美,却似乎又带着一种宇宙性的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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