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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连心(之五)

2011-05-09 10:30:22  来源:  婺城新闻网  作者: 杨 方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苏浅懒懒的,刚端了饭坐下,就看见秦老板超胖的女儿螃蟹一样横着进了食堂,她站在门口拿眼睛扫了一圈,锁定目标后径自朝苏浅横过来。苏浅不想躲,躲也没意义。

  晚上秦老板来敲苏浅的门,只敲了一下苏浅就哗地把门打开,一把把秦老板扯进去,苏浅说你可真够卑鄙,赶走李高,又让女儿来骂我。秦老板说女儿脑子有毛病,自己还能把她怎么样?苏浅说你活该,报应。秦老板一下矮下去,半天说不出话。苏浅知道自己说得狠了,自己现在说话是越来越尖刻。这些年一直生活得七零八碎,苏浅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德行。

  苏浅拉一把秦老板,让秦老板起来。秦老板不起,反而抱着苏浅的腿哭。秦老板说自己活得一点希望也没有,天天忙死忙活的,把一分钱省着当两分钱用,都是为了这个女儿。如果不给她把钱挣够,自己死了以后她可怎么活?苏浅说你可以再生一个。秦老板说老婆家有遗传病,丈母娘脑子有点不太好,到了老婆成了平方,到了女儿,就是平方的平方。怎么敢再生,再生,还是一个脑子不好的。

  这个苏浅以前还真的不知道,秦老板在她面前绝口不提老婆,苏浅还以为是秦老板怕自己吃醋。苏浅也一直奇怪秦老板的老婆怎么从不来厂里,照理自己干着的这些事,包括上床,都应该是他老婆做的。

  这个夜晚的后半夜,台风说到就到了,没有预期的那样猛烈,也没有带来多少雨水,但温度还是降了一些下来。苏浅房间一扇有裂痕的玻璃,在起风的时候哗地一声碎了,从三楼掉到一楼,声音大得吓人。

  天明起床,苏浅见到楼下一地残肢一样撒落的碎片,她想,一块有裂痕的玻璃,在破碎之前,一定有着揪心的隐痛,它一直在巨大的忍耐中坚守着什么,现在,终于碎了,在起风的夜里它轻轻一放手就松开了自己的生命。苏浅不知道该为它难过还是庆幸。

  因为台风影响,厂里停电,厂里的机器全停止了运转。难得有个休息天,一大早工人们都上街去了,厂里安静得有点异样。苏浅扫着玻璃碎片,突然觉得自己该离开这里了。自己在这个厂呆得太久了,她熟悉这里的一切,这个工厂的外部表情,围墙,铁栏杆,铜字厂名积攒下多年的灰尘和厚厚的财富。每天,上下班的钟声在灰色墙体上左右晃荡,它把一年的时间拉得太慢太长。苏浅也熟悉这个工厂的内部结构,水泥墙体,钢架支撑,车间,机器,工人,他们是她最熟悉的部分,加班,欠薪,流水线,日复一日。回到家乡,离开家乡,年复一年。

  现在要离开的是苏浅自己。

  秦老板对苏浅的离开没有感到意外,但还是感到难过。他把一袋钱放到苏浅手里,说这本来是给苏浅买车的。

  苏浅撩起衣服让秦老板看身上的疤,苏浅说你不是想知道它的来历吗?你不是一直怀疑它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是的,这里藏着一个天大的伤痛,医生从这里把我的一个肾取出来换给弟弟,可是失败了,再换,要很多钱。你只知道我爱钱,我就是爱钱,钱什么都可以买到,心坏了可以买心,肝坏了可以买个肝,肾坏了可以买肾。要是有钱,我弟弟就不会死。他是不想连累我这个没用的姐姐才去死的。

  苏浅最后对秦老板说,我就是一个爱钱的女人,我离开你你应该感到高兴。

  这个台风过后的早晨,天地被大风扫得格外干净,没有一丝灰尘。苏浅走出厂门的时候,最后看了看那棵香椿树。树上满是蝉响亮的嘶叫,一声比一声高,仿佛一个人的灵魂,正在这样拼命的嘶叫中一点一点挣扎着,从头顶的裂缝里钻出来,在尘世褪下一个薄而透明的空壳。

责任编辑:施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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