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隐士和治水英雄

　　白沙老爷卢文台在白沙地方方圆百里，两千年来家喻户晓，老少皆知。如果说，要论他给予世人的印象，不是什么威武、高大、睿智等能形容的。白沙地方百姓但凡说起他，觉得他就是一个神，千年万代，至今还没有一个能超过他的。要说他的形象，那就是王，就是侯，王侯将相非他莫属。所以纵观有关的历史资料，如遗存的《白沙昭利庙志》、《白沙卢氏宗谱》等，对其人的描绘，就是一个头戴王冠翠珠的王者形象。其实，考究他的生平，他并没有真正做过王侯，说他是王是侯，那都是他死了以后，历代皇帝念其功而追赐他的封号而已，如忠烈王、昭利侯。白沙老爷生前究竟当过什么官，任过什么职，做过什么事？据笔者多年来的细心研究，归结起来，就是三件事：先是带兵打仗的绿营部将，然后是解甲归田后的山间居士，再后是作为黎民百姓，带领白沙乡民疏浚引水，成为人们心目中的治水英雄。

　　白沙老爷首先是一个将军。据史载(白沙庙志)：“卢侯，讳文台，字高明，幽州范阳人。汉成帝时，仕为步兵校尉。王莽篡汉，侯谢病归。莽末，汉宗室刘寅及弟刘秀起兵舂陵，侯结寅，图恢复。更始立，寅迂害，寅弟刘秀行大司马事，侯为从事，除骠骑将军。建武三年，冯异入关讨赤眉，侯将步骑从冯异。”可见，早于公元前数年，卢侯已官居步兵校尉，后为骠骑将军。步兵校尉系西汉时期仅次于将军之下武官，骠骑将军则仅为大将军之下，众将之上。按常规，没有一定的资历是不能委以校尉、骠骑将军之职的。王莽后期，刘寅、刘秀起兵诛莽，卢侯拥兵刘寅，随同作战。刘寅死，则随刘秀之大将冯异讨赤眉，至公元25年，刘秀称帝后，卢侯激流勇退，解甲归田，如此粗粗算来，卢文台从军经历从汉成帝时至光武称帝，少则亦为三、四十年，可谓身经百战，戎马生涯多半生了，是真正的兵伍出身。

　　白沙老爷又是一个隐士。自刘秀称帝，三年后“灭赤眉，入长安，论功行赏，诸将各有差。而卢侯却率部三十六人，自宜阳南隐括苍，乐辅仓而居之。垦劈田畴，自食其力。”世人赞曰：卢侯当光武应运之期，即能脱身山岛，与樵夫渔父为俦，假使以隐遁之故，与草木同腐，然而率与辅苍之山川同寿。终古视，夫贪无功乘坚策肥不顾其后者，岂可同言语哉？老子云：“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又非严子陵之未尝见用也。古时，高官名流厌世嫉俗，隐居山林司空见惯，不足为奇，特别是两汉时期，魏晋南北朝其风盛行，如众所周知的司马徽、诸葛亮、严子陵、陶渊明……还有我们金华九峰居士龙丘苌等乃不胜枚举。当年白沙老爷卢文台解甲归田，退居南山其初衷也正是如此。古时有地方名流杜翔凤在其《隐真祠记》中说：“祠在辅苍桃源乡(即今沙畈乡)通仙里，坐三台，对五峰。山下有二潭：上名麓渚潭，下有三国潭。潭旁有山，形如半月。祠左有涧，广深各三丈许，水声潺潺，林麓披靡，风韵亦甚幽雅。有桥，名‘通仙桥’。其上首有石泉两穴，极甘洌，无旱溢，常滚滚。记言王妃用金钗蘸水调粉，故名‘金钗井’。井边又有巨足迹，相似以为王所履马。祠后即王‘幽宫’，万木参天，众鸟呼唤，苍翠弥望，山色相接……”。这也是古人对卢文台隐居辅苍通仙里周边环境的描述，惟妙惟肖，引人入胜。据考，隐真祠，即为卢祠，其“隐真”顾名思义，即为隐居避真之意。因此，白沙老爷卢文台当年千里迢迢自中原宜阳至金华，实在是找到了一个远离红尘浊世的理想之地，正是应了老子所语“知足不辱，知止不殆”也。明代东阁大学士吴沉，翰林院大学士宋濂曾撰文赞曰：“炎汉中叶，飞龙白水。附翼攀鳞，我侯以起。寇憨殄歼，投簪远徙。悠悠辅苍，白沙之滨。有田树艺，庇我农人。巨石顿开，劂泽惟均。郑渠白渠，专美靡许。泛我清泉，渥我稷黍。降我丰穰，盈我仓庚。”通篇读来，古时通仙里真是一个活脱脱的“世外桃源”，而白沙老爷也就是桐庐严子陵、常德陶渊明了。而据考证，古时沙畈地方就称桃源乡。

　　白沙老爷更称得上是一个为民造福的治水英雄。

　　中国人历来都主张“水利是农业的命脉”之观点，“有水则活，无水则死，水是生命之源”。远古时代，中国有“大禹治水”的传说，而在金华地方，白沙老爷开堰治水的故事也流传了两千年。传说古代白沙溪并非似今日一般的风调雨顺，若逢大雨倾盆，则洪水泛滥，若数日无雨，白沙溪又缺水少流，农田干裂，遇上大旱之年，百姓更是叫苦连天。但自东汉初年白沙老爷来金华南山之后，他率领军民，“垦壁田畴，开堰引水，灌田以利民”。从此白沙溪流域依靠白沙三十六堰，“泛我清泉，渥我稷黍。降我丰穰，盈我仓庚”。为此，历代“乡民怀其惠，庙而祭之”。南宋丞相王淮有诗赞曰“白沙三十有六堰，春水平分夜涨流。每岁田禾无旱日，此乡农事有余秋。功驰汉室为名将，泽被吴邦赐列候。千古威灵遗庙在，至今血食偏遐陬。”时至今日，在金西一带地方仍然流传着许许多多关于白沙老爷当年开溪造堰的神话传说，金西地方百姓念念不忘白沙老爷的治水之恩。自唐以来，历代帝王均对其颁旨封诰，重褒其功，地方百姓为永久纪念白沙老爷则建庙三十六座之多，世代崇拜敬仰他。

　　白沙老爷的一生前半为一武官，南征北战，驰骋沙场，后半为民，隐居他乡，白沙溪流域的万千百姓更看重的是他后期热心开堰引水，造福于民。敢问苍天，岁月人生，纵观卢文台的风雨一生可以说，他既是战功显赫的汉廷勇将，又是追求平世安生的一位林泉隐士，而更重要的是一位情系百姓，为民造福的治水英雄。白沙老爷为民做好事、办实事的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后人学习继承和发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