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从外地赶回,与艾青文学院作家们结伴,到沙畈水库采风。
早起从丹溪路、兰溪街交叉口上车,往西削尖脑袋挤出闹市,过白龙桥,沿白沙溪溯流而行,至琅琊镇左拐不远,进入库区沙畈乡。车道七曲八弯、翻山越岭数十里,两旁满眼翠竹,几株枫香银杏红火火金灿灿的显摆,比之美国著名画家马克霍沃思的传统风景油画来得立体。
走村串户,接二连三。其梧桐村因树而名,四周此起彼伏全是青山,好像里三层外三层的村人出来围观。没有桂林的奇峰突兀,但一线蓝天如水洗般澄净,几声鸟啼似雅琴弹出清脆;谷底一湾小溪,没有滚滚瀫江之雄浑,但大块毛石堤岸浑然天成坚如城垣,流水清澈可见溪石五彩斑斓。眼晴为之一亮。
进了村庄,房屋多是两层一层,粉墙,坡顶,依山就势,层层叠叠而建,像打开的画轴,很气势,最八婺。几个厅堂参差着,匆忙走近,一个正在修缮;一个外面砖雕石雕,里面山水楼阁、人物花鸟的木雕壁画,还有匾额楹联,琳琅满目。房屋周边,有田亩、池塘、大树之属;石板路面,石头台阶,卵石小巷,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或曲,或直,干干净净,不见垃圾废土,却有小草长满石缝。还有千年古桥躬身作揖,还有千年古井笑口常开,还有千年古寨对人诉说着柴、米、油、盐、酱、醋、茶与仁、义、礼、智、信的故事,还有新酿的糯米酒香从农家淡淡飘出。
几转几折来到十字街头,老翁老妪们有挤在檐下晒太阳悠闲自得,有聚首小店门前抓扑克笑逐颜开,一个个衣着整洁,红光满面。路过一户农家,腰系围裙的婆婆正在拨拉几个团匾,黄的、绿的、白的色彩缤纷。我问是什么?她说这是南瓜丝,这是长豇豆,那是蕃茹片,说晒好了给城里的儿子孙子媳妇,还有身后竹竿上的腊肉、火腿与咸板鸭。回到沿溪路,仨女子推着婴儿车有说有笑缓缓地迎面走来。此刻又听到婺剧唢呐声锣鼓声在远处悠扬。问君如何走,回话过桥不远。我寻声而往,十多个妇人正在小广场排练传统舞蹈,准备出去参加比赛。
啊!一切似曾相识,但又恍如隔世。笔者甚异之。相问后肃然起敬,村人原是严子陵、包青天及某进士、某尚书裔孙。
距村数十步,梧桐树下有几个小院,也是两层老屋,也是粉墙坡顶,一个个平头百姓。任选一家拾级而上,院内五六人正在阳光下聊天,有男,有女,有老,还有少,着装色彩雅致,款式时尚。其中穿运动服高个壮男,面带微笑起身相邀,又是让座,又是敬烟,又是敬茶,视同亲朋好友上门。此时桌上手机铃响,高个拿起侃侃对话:“方案看了,早上发修改意见三条,就投9.8亿。你改好交老总审阅送出。其他事在公司例会中研究。”
不问村民祖上为什么千里迢迢隐居深山了,不问村民为什么数百年来固守家园了,也不问这一院子人为什么侨居在此了。我暗自寻思,晚年是否来梧桐村租一小院子住。
野菜、野味、野果加土白酒,大米饭,味道好极了。晚餐席间请教乡长类似村庄有几个?答曰:估计以后会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