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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老屋

2018-02-05 09:52:19  来源:  婺城新闻网  作者: 戴建东

  戴建东

  造了新楼房之后,老屋就像一个弃妇,被遗忘在岁月的角落里了。

  老屋不大,三间低矮的泥墙瓦房,屋内用泥土铺地,在我儿时的记忆中,在老屋里基本上都是“水牛踏浆泥”一般,很少有干燥的日子。夏天家人就干脆赤脚,冬天穿雨靴避寒。

  老屋用杉木和毛竹隔成两层,楼上堆放柴草和杂物,楼下住着一家老小。灶头和猪圈连在一起,灰膛中埋着土陶烧制的饭钵,猪粪臭气和饭菜香味混杂一起,童年的我就这样在老屋中度过。

  尽管老屋破旧、简陋,但足以挡风遮雨,避寒纳凉,这里是我的家,是我在外受到惊吓、感到委屈、遭到伤害之后,可以回来向父母哭诉,并暂时躲避疗伤的地方,也是我童年、少年时期最安逸的港湾。

  老屋没有正门,朝东的方向开了一个侧门,供家人进出,大门口用青石板垒砌,异常结实。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这是父母常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15年前,也就是父亲去世后的第三年,我在村南公路边建了一幢三层楼房,独门独院,门亭露台,一应俱全,清一色铝合金门窗,貌似别墅。新居坐北朝南,阳光通透,院落内种着蔬菜和桂花树,很有江南农家风味。

  移居新楼房10多年了,我再也没有踏进老屋过。想去老屋看看,但终究因为老屋里蛛网密织、尘埃飞扬而不愿涉足。不久前,或许是为了寻找一些儿时的记忆,我终于打开了封存了多年、早已锈迹斑斑的门锁,重回老屋。

  许久没人居住的老屋内,霉味充斥着每一寸空间,岁月的苔藓,在老屋的墙脚疯长,老屋的泥墙已经有些倒塌。柱子上挂着的蓑衣和斗笠,蒙着一层灰。蜘蛛在墙角的橱柜和柱子间织了网。屋檐瓦楞上的凤尾草随风摇曳,一任风雨肆意侵肆。

  这就是我童年时期最安逸的家吗?这就是我曾经引以为荣,看到乌黑的瓦背上炊烟升起,就觉得心暖的温馨港湾吗?

  这三间老屋最初不是我们家的,而是大户人家堆放杂物的“灰堂屋”,常年漏雨,老鼠成窝。土改时,家徒四壁的父亲和奶奶分到了这三间泥墙瓦房,从此结束了寄人篱下的日子。

  听父亲说,在我爷爷这一辈,家里是没有房子的,一家人都借住在同村人家中。我父亲七岁时候,爷爷就去世了。爷爷的一生是苦难的一生,生了一子二女,也就是我父亲和两个姑姑,因为家里穷,两个姑姑很小就送给人家当童养媳了。

  爷爷去世后,家里就剩下奶奶和父亲两人相依为命。七岁的父亲开始在大户人家放牛,靠劳动养活自己。父亲没有自己的房子,常年吃住在雇主家。奶奶则远离故土,在兰溪城里当女佣,挣钱维持生计。

  汤溪解放后,社会翻了个天,父亲发现,一切都变了。

  先是一群南下干部来搞土改,他们白天宣传土改政策,晚上和我父亲一起住在雇主家的杂物间。看到快30岁的父亲仍孤身一人,帮人扛活度日,奶奶又常年不在家中,一位南下干部便问我父亲:想不想跟随他参加革命。

  在听了许多革命道理后,原本就厌烦了这种寄人篱下日子的父亲渐渐明白:天真的要变了,穷人要翻身做主了。他看到了改变命运的机遇,来不及和远在兰溪当女佣的奶奶商量,立即就答应了。

  上无片瓦、下无寸地的父亲从此改变了人生轨迹。他开始接触学习革命理论,懂得了革命的意义,积极投身到火热的革命事业中。听说家乡解放的消息后,奶奶也回到老家,并热心参加妇救会工作。

  闹土改,分田地,穷苦农民翻了身。原本属于大户人家的三间“灰堂屋”分到了我父亲的名下,一无所有的父亲和奶奶,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安身之所。

  有了老屋,这才算有了家。后来父亲在工作中结识了我母亲,并在老屋里娶妻生子,于是,相继有了姐姐、我和妹妹。新中国成立后,奶奶再也没有外出当女佣,她在属于自己的老屋中带着孙儿孙女,享受天伦之乐。从此,家的温馨在老屋中延续。

  奶奶是在我三岁时候去世的,奶奶过世时,在公社里工作的父亲饱含热泪撰写了一篇祭文,跪在坟前宣读了祭文,言之切切,情之依依,让在场的人为之动容。

  我父亲去世后,我在老屋里整理父亲遗物时,从一本笔记本中看到了这篇祭文,只上过几年扫盲班的父亲,以朴实无华的语言,讴歌了奶奶平凡、操劳的一生:“我母苏秋英,生于清末年间,一生辛苦劳累,旧社会里因为家贫,受尽欺凌,是共产党、毛主席拯救了她,从此热心奔走于妇救会工作……”可惜,前几年搬家时,这篇颇有纪念意义的祭文弄丢了,成了我心中永远的遗憾。

  以前,家里父母是当官的,家里都会过上好日子,但是,父亲从没有过以权谋私的念头,父亲从工作到退休,一生清贫,从未给我们家带来多少财富,唯一的财产就是这三间土改时分到的低矮老屋。

  父亲在教育子女时也不断地重复着“做人,要听党的话,要听毛主席的话。”儿女如果做错了事,父亲便会让我们站立在老屋中堂的毛主席像前认错。我小时候被罚站许多次,现在回想起来,仍有一番感慨在心头。

  老屋的窗户上一直钉着破损的塑料片,父亲陪伴着他的子女们在老屋里生活了一辈子,他的内心是安祥的,满足的。“有了居住的房子,人的一辈子就安稳舒心了。”在父亲的心中,给子女修筑了一个安乐的窝,是他一辈子最大的事。

  如今,老屋有些落没了,也许在若干年之后,它会在旧村改造时被拆除,但是,老屋的记忆会一直留在我的心中。

  老屋,是父亲留给我最大的遗产。当然,这不是物质上的家业,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无形财富,是一种力量和信念的支撑。

  在老屋里,有着太多的历史变迁痕迹,足够让人回忆。

责任编辑:朱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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