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佩与新四军总部首长合影(后排右一为徐文佩)
1943年4月抗救队在龙蟠西坟头伏击日军的战地遗址
南山抗日救国自卫队原联络点(天姆山九斗经堂遗址)
徐文佩烈士墓
徐文佩,原名维邦,1920年10月18日出生,原金华县二湖乡(今属白龙桥镇)龙蟠村人,后考入浙江省立第七中学(即金华一中前身),1936年9月,当选为校学生会主席。1937年7月,他带领省立第七中学及作新中学(今金华五中)的滕景铭、邢承谟等多名同学,徒步奔赴陕北肤施,被分派至延安抗日军政大学第三期学习。学习结束后,徐文佩随之调入新编第四军。1942年,徐文佩等7位新四军战友被国民党关押在江西上饶集中营,后越狱。回龙蟠村组建南山抗日救国自卫队。1942年5月,徐文佩率领南山抗日救国自卫队智取石门西殿岗日军炮台。1942年下半年,两次组织发动对日伏击战。1949年10月31日,在沙畈乡黄家田村与清剿国民党残匪战斗中壮烈牺牲。 1950年1月,中国人民解放军浙江省军区第八军分区第一届庆功大会授予徐文佩“人民功臣”光荣称号。1982年8月,徐文佩被列入浙江省革命烈士英名录。
搬钢轨沉塘藏匿 救慰安妇出牢笼
1942年5月,日军侵占金华,金兰沦陷。农历四月十四日,日军从兰溪马公滩长驱直入,一天时间就从兰邑到达白龙桥叶店、马海地,不久之后,他们派兵抓夫,强拆石柏附近浙赣铁路线的钢轨、枕木,准备运往金华城东,用以铺设金华至武义运输萤石的新建铁路线。值此时期,中国人民反帝反日的高潮迭起,金华地方群众对日军侵略暴行也同样十分痛恨,广大爱国军民纷纷用实际行动反帝反日反侵略。
时值不久之前从国民党上饶集中营越狱出来的新四军干部龙蟠村人徐文佩与其一起的7位新四军战友,及邻村的一批有志爱国的年轻人组建起了南山抗日救国自卫队(简称抗救队),并动员号召让长、龙蟠、郑阳等铁路附近几个村的爱国民众数百人,于晚间趁敌不备,偷偷把白天日寇拆卸下来的钢轨,一根一根从路基之上移至路下的水塘深处泥沃里,临走时又吩咐农民群众每人顺手携带一些道钉铁板带回家,用以打制草耙锄头等农具。与此同时抗救队也用这些钢铁打制了几十把大刀或匕首,成为日后杀敌的利器。
当时在石门、朱基头、姜山头、叶店等农村都设有慰安所。而慰安妇来源主要是绑架强制当地的中国妇女,尤其是那些年轻端庄的女性,一般都是二十来岁的农村女子,可怜有的还是十四五岁的少女。
有一天,地方汉奸徐某,带领日军到龙蟠村抓走了两名年轻村妇,强行押解到叶店村充当慰安妇,其家人万般无奈,就找到徐文佩家,央求时任小学校长(又系抗救队队长)的徐文佩设法帮忙去解救两位被抓的亲人。此时,叶店慰安所已有21人被抓。徐文佩决定采用智取的办法,叫来抗救队在叶店村的秘密联络员叶文海、叶风清,向其询问叶店日军据点的兵力及布防情况。叶风清其时的身份,既是我抗救队联络员,又是日敌维持会会长,但他不失中国人的爱国之心,身在曹营心在汉,打从心里痛恨日本人,决心抗日。当徐文佩向其说明抗救队要于近期争取从叶店慰安所解救出被关至叶店大厅里的全体慰安妇,想办法如何能让计划成为现实。叶风清就把他了解到的相关敌情一一报告徐文佩等。叶说,叶店日本佬拥兵两百来人,平时都集中住在叶氏宗祠内,门前有两个哨兵持枪值班站岗。而慰安妇们则被关在叶店大厅里,平时由几个日本婆看管守护。徐文佩等听了叶风清、叶文海的报告后,经一番思索,计上心来,决定用诱蛇出洞的方法,让驻守叶店村祠堂的两百个鬼子上当受骗,待其离开叶店村后,抗救队就乘其不备,趁虚而入,用调虎离山的计策,把慰安所里的全体妇女安全解救出来。
那一日,徐文佩指派部分抗救队员组织周边几个村的村民集中上铁路搬钢轨、拆铁件、造声势,诱敌上套。而抗救队大部同志则分成两组,迅速奔赴至叶店村,待机成熟,立马冲进叶店村,尽快解救慰安妇。一切安排妥当,分头展开行动,先是由叶风清、叶文海等几个“汉奸”前往日军驻地报告,声称“发现有很多很多不法村民和游击队员冲向铁路偷钢轨,抢道木,请皇军赶快前去消灭”。日军头目听后,立即就指挥百多个鬼子集队跑步到石柏那边的铁路线,当他们赶到铁路线时,只见铁路上一片狼藉,钢轨枕木又少了很多,但“不法乡民”却一个不见,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在见日本驻军全力奔赴铁路线,而离开叶店村时,抗救队员们分两组即刻冲到叶店村边,一组派员迅速消灭叶店宗祠门口站岗值班的两个哨兵,并把住村口出路。而另一组同时冲进关押慰安妇的叶店大厅,及时控制住看管慰安妇的那几个日本婆娘,然后马上招呼全体被抓去充当慰安妇的二十来个妇女,赶快跟着抗救队员逃出叶店村,抓紧逃往邻近横大路村南的东水碓集中。当妇女们全部逃到水碓屋时,经点人数后,这次行动一共解救了19位受害妇女,另有2人已先行偷偷逃离。
约摸个把钟头后,先时从叶店据点前往石柏附近铁路线的鬼子部队也懒懒散散地回到了叶店叶氏宗祠,发现先前留守值班的几个哨兵被杀身亡,十分无奈,更可气的是先前从四处抓来用于寻欢作乐的二十来个慰安妇也一个不剩,全部逃走了,一时惊呆无语。那个鬼子头儿,挎着军刀,更是怒火中烧,又气又急,“哇啦哇啦”叫喊了一阵,随之也就无可奈何地一屁股瘫倒在地。
智取石门西殿岗日军炮台
原长山乡石门村西一公里处有一庙宇,因地处村西,故名西殿,西殿位于一片黄土山坡间,坡地缓缓而上至岗上,此岗因此也就称谓西殿岗。
1942年5月底,侵华日军在占领金华石门不久,就派兵整一个大队驻军于距离金华城区西南15公里处的石门村,其兵员拥有一千多人,鬼子兵力除大队部机关及所属特种兵驻扎于石门村,其余均分散布于四周的姜山头、黄浦桥头及吕塘下等农村。为方便作战,驻防日军就在这些村的附近山地上分别修筑了不少的炮台,仅石门村周边几个方向就建有和尚山、杨塘山和西殿岗三个炮台。其中西殿岗炮台,兵力最强,火力最猛。此炮台经常会向四周我国统区开炮轰击,危害极大。
为摧毁此炮台压制日本帝国主义的嚣张气焰,国民党驻军26师,先后两次派出重兵,对西殿岗炮台及驻军岗下的西殿日寇一个小队展开攻击,但是十分遗憾,结果都是以国军惨败而告终。徐文佩及抗救队全面彻底掌握敌情,又先后秘密抓来石门地方的几位汉奸维持会及敌特人员,以强势逼迫他们报告和交待当时当地的相关军情军务。当了解到石门附近几个炮台的鬼子都有一个共同的活动规律,就是白天布防很紧,但每到晚上晚饭后就会疏于防范,他们往往会在晚上七八点钟后,各炮台除了派少数几个值班的鬼子负责留守值班站岗,其余大部分的日军则会分散去周邻的农村寻找调戏“花姑娘”,甚至威逼强奸,发泄兽性。徐文佩心想,如果选择这个时间段,发动偷袭,趁敌不备,乘虚而入,绝对是个好时机。徐文佩之所以产生这个动念,就是考虑到不久前有国军26师先后两次强攻西殿岗炮楼,最终均以失败而告终,联系到我抗日救国自卫队的几十枝枪几十个人,如果也采取强攻硬打的办法,那肯定也无获胜的可能,只有智取,不可硬攻。
1943年农历三月初五,徐文佩亲自挑选了年轻力壮,并多少会些武功的二十来位抗救队员,决定就在此日晚上执行这项歼敌炸堡的任务。他把队员分成4组,每组4至6人,分别攻击杨塘山、和尚山、西殿岗三个炮台,还有西殿岗山下隘口处的西殿里的敌人。他告诫队员们,在即将靠近敌人据点时,一律采取葡伏前进的方式,不发声、不开枪,临战时只能用冷兵器结果炮台门前的哨兵之后,再冲进炮楼,迅速用刀、剑杀死敌人。禁用枪弹避免发出响声就是为不引来周边敌人前来增援,以便尽快解决战斗,而后听从指挥,安全返回我军驻地。
这一天刚好又逢一个雷雨天,雨大天黑,晚上八时左右,四个小组分头向不同的目标出发,一个小组依计负责解决杨塘山炮楼,一个小组解决和尚山炮台,其他两个小组,一组用机枪对准山下西殿内的敌一个小队,用以封锁西殿大门,届时用火力控制住殿内敌人出门增援。而徐文佩本人则带领其他4位队员,每人手抱二三十斤自制炸药,当“身手不凡的队员张志华向前杀死西殿岗守门的鬼子之后,其他四名队员便迅速冲进炮楼,随即点燃炸药包,甩手后立马撤出炮台。不一会便听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那座二层楼的西殿岗炮台瞬间炸飞上天,成了一堆乱石废土。再说,西殿岗炮台炸声一响,岗下西殿内的鬼子听到后,纷纷往殿门外冲出,此时,事先早已埋伏在殿外的我抗救队员随即扳动机枪,对准殿门口的鬼子兵连续射击,三五分钟后,一小队鬼子全部毙命归天。事后的第二天,石门村的我方联络员倪讨饭报讯据称,昨晚共消灭至少有三十余人,其中被杀死的就有27人。
发生在龙蟠村的两次对日伏击战
1942年六、七月间,驻扎在姜山头、黄浦桥头一带的日军在附近的馒头山上修建了一座又高又大的炮台,炮台高层安有多门大炮,用以防御和攻击在其西南方向的国民党抗日驻地。其时位处中日双方之间的龙蟠村,屋高村大,成为日本大炮轰击国民党军驻地目标视线的障碍,为此日本军方蓄意要拆除龙蟠村的大片高楼大屋,甚至妄想将整个龙蟠村夷为平地。
1942年农历八月的一天,日军方面派出了多达200余人左右的兵力,从其据点前往龙蟠村,据分析是去龙蟠村拆房屋的,目标就是为了替馒头山的日本炮台扫除障碍。
当时正是国共合作时期,我地下党领导的南山抗日救国自卫队与驻防周边的国民党军63师均有联系,在我方得知日军将到龙蟠村拆房毁楼一事之际,在距离龙蟠村不足4公里的王路荡山上的国民党军63师即派出一个营的兵力迅速赶往让长村,指挥部设在让长村滕氏祠堂,指挥部立即下令一个连驻守郑阳村,以防止周邻的日军前来增援。又命令另二个连则埋伏在让长到龙蟠路上的西坟头那一片空旷的荒坡野地之间。就在200多日军行至附近时,我军倚仗有利地形向前来的日本兵发起攻击,顿时双方火力对射,枪声激烈。因为双方兵力相当,战斗一时难分胜败,这一仗从午时一直打到傍晚时分,结果中日双方都有较大损失,日方死伤无计,而国民党军方面的两个连损失更大一些。其时一同参战的我南山抗日自救队因处于刚刚组建之时,主要任务是配合国军作战和负责护送伤员转移,此次战斗中我抗救队战士王永和同志不幸光荣牺牲,年仅二十二岁。
同年10月份的一天,我南山抗日救国自卫队的联络员雅绕村的盛宝权突然急急忙忙赶到龙蟠村小学校我抗救队联络处来报告敌情,说石门方向有二三十个鬼子兵带着七八十个民夫正往龙蟠方向过来,估计又是来龙蟠拆房拆屋的。此时,抗救队长、地下党领导人徐文佩正与附近驻军的国民党军26师的一个姓闻的营长有事商议,闻营长那天到龙蟠还随身带有一个警卫班共十多人,还有二挺机枪,当徐文佩向盛宝权问清相关敌情后,稍稍思考了一会,就向闻营长说:“敌人来的人员不多,兵力有限,我看这一仗可以打。”此时闻营长还有些犹豫,没有干脆答复。徐文佩接着说:“两挺机枪一挺你们打,另一挺由我来打。再加十来支步枪一起开火,估计战胜这二三十个鬼子应该不成问题。而为了保卫龙蟠村民的生命财产,拼也要拼个到底。”闻营长听徐文佩说话如此坚决也就答应了。徐文佩随即吩咐盛宝权,叫他立即往回赶,并设法混进前来的民夫队伍里,告诉他们,当我方枪声一响,立刻让全体民夫躲到路旁的水坝下,以便与日本兵分离开来,便于我军开火攻击。一切布置完毕,国民党军26师的一个班十来个兵以及徐文佩等七八名抗救队员,便迅速埋伏在龙蟠村南长畈坟头那一片草地中,在等到日本兵靠近一百米左右时,我方机枪步枪齐射,此时前来的日本兵突然遭到意外伏击,一时晕头转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估计不到我方究竟有多少兵力,不敢恋战,一阵对仗之后,日军方面死伤了七八个,一阵慌乱后赶忙收拾败局,就匆忙撤兵往回逃走了。
经这两次伏击战后,日本鬼子从此不敢随意派兵前来龙蟠村拆房拆屋了。但是日本鬼子恶性不改,虽然不来拆房拆屋,但黄浦桥头馒头山炮台的大炮小炮还是不分白天黑夜往龙蟠村上开炮轰击,龙蟠村的村民依然生活在恐慌之中,度日艰难。这不由地让徐文佩和抗救队的同志们必须精心地再行考虑下一步的应对决策。
英雄之花凋谢在辅苍黄家田山腰间
1941年1月,皖南事变后,徐文佩及新四军大部指战员被俘,被关押至江西上饶集中营茅家岭监狱。1942年6月中旬,从上饶转移闽北山区的途中,徐文佩与战友又策划并成功发动了崇阳溪渡口暴动。事成后,徐文佩带领劫难余生的八名新四军战友欲赴陕北重上抗日前线,但终因一路有敌军围追堵截而未获成功。八名伤痕累累、精疲力竭的战士无奈于同年7月13日重归阔别已六年的家乡二湖乡龙蟠村养伤休整。1942年7月经八名新四军等一班人的共同努力筹备,终于在龙蟠村自家的密室里,秘密建立了“南山抗日救国自卫队”地下抗日武装。徐文佩任自卫队长,之后他亲自领导和指挥了多次地方抗日武装斗争,狠狠打击了日寇,有效地保护了人民。1944年11月中旬,徐文佩因有“共党嫌疑”,再次被国民党当局抓捕,先后拘押在时为金华县政府临时驻地的兰贝、高儒。1945年正月初五,在被押往山沟执行枪决途中,经策反成功的狱警相救而成功逃脱,徐文佩第二次死里逃生。
1946年初,徐文佩因组织率领在城的爱国师生上街游行,庆祝全国抗日胜利,再遭国民党中统组织拘捕,第三次入狱,被关押至婺城“中正门”外紫岩殿宪兵队中,期间受尽酷刑,重伤瘫痪在床,数月不起,后经地方爱国人士多方营救,才于1946年夏被以“保外就医”名义暂时出监。出狱后不久的徐文佩找到时任地方中共地下党领导人的马青同志,于此期间,徐与马青同志经常保持单线联系。1948年7月,徐文佩根据中共地下党马青同志指示,奉命再次潜回金汤地区开辟革命新区。他即以前期抗战时期潜伏下来的原“南山抗日救国自卫队”队员和各村“农抗会”、“妇抗会”骨干成员为主,并吸收一些有志革命的进步青年,组建起了“金汤农工自救团”。1949年2月16日,农救团通过智取新昌桥铁路桥头堡大捷,并于此期间接到了上级命令,宣布中共路北县金汤区委、区署和区中队成立。自此之后,区中队先后分别在路北路南党工委和解放军六支队领导下,徐文佩带领属下全体指战员,同数以千计的国民党残匪进行了多次殊死战斗,并屡屡获胜,取得了由弱变强在力量上的转变。由此经上级批准决定,区中队升格为十大队,徐文佩任副大队长。
1949年5月8日汤溪县解放,自此后,徐文佩奉命率领十大队继续清剿金汤地方的国民党残匪,始终坚持不懈英勇战斗。1949年10月1日,徐文佩再次率领经过短暂休整后的大队全体指战员进剿南山,转战在金华、武义、宣平、松阳、汤溪、遂昌数县交界处的深山丛林间。同年10月31日,十大队在武义与宣平交界的辅苍黄家田村的山林中,与少将匪首方正部交战当际,徐文佩双枪快速出膛,一举将方正击毙,但不曾预料,此时此刻徐文佩却不幸被躲藏于山林中的方匪余部枪弹击中,流血不止。1949年10月31日晚,身负重伤的徐文佩终因流血过多,不幸牺牲。
1949年11月7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浙江省军区第八分区政治部在英雄的家乡二湖乡龙蟠村主持召开了“徐文佩烈士追悼会”,参加大会的有司令员杨信,参谋长王福堂,金华军管会主任张雄,金华地委副书记卜明,以及金华、汤溪、武义、宣平、义乌、兰溪等县县委、县政府领导和各县民众一万余人前来参加追悼会。追悼会上由卜明副书记宣读了由时任地委副书记、公署专员马青亲笔书写的“人民功臣徐文佩烈士永垂不朽”的墓碑铭文。
1950年1月初,中国人民解放军浙江省军区第八军分区第一届庆功大会在金华召开,大会追认家乡人民的好儿子徐文佩烈士为“人民功臣”光荣称号。1983年,省会杭州建立浙江省革命烈士纪念馆,徐文佩烈士的生平事迹被选入馆中专栏展示,让全省人民得以永世纪念。
(杜顺华根据徐维经讲述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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