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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暗度(五)

2013-05-20 09:52:54  来源:  婺城新闻网  作者: □ 银宝

  “云开夏,上海原来是这样水汪汪的?”星仔叫她连名带姓,有种同窗的亲切。她医院附近不远处有一条街,大家都称它为上海街,有次他们结伴同去,说是上街,其实是下海,只见各式各样的船只排成了大街小巷,商店和酒家茶楼都在水上漂着,人来人往,还有像小饭馆一样的流动厨房,游客一招手,船家即刻靠近,摆开炉灶当场煲炒。“上海才不是这样的!”开夏笑他没见过世面,他也不生气,只是道以后老了我们一起去上海。好像他们会一生一世似的。她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小娘娘是不会让他嫁给本地人的,嫁了一个还不够。

  小娘娘曾打过两次电话来,“你有空回来一趟,唐师母来过好几次了,照片也带过来了,你看看再说。”声音有点兴奋,大概是好事渐近,侄女是要安顿好的,否则心有不安,毕竟陪护了那么多年,娘娘和开夏之间关系一直是淡淡的,只是一个伴而已,还没她与明月阿姨知心。“我都成累赘了,我不想嫁。”开夏在心里恨道。还有一次是专程电话过来,告诉这件事情,“明月阿姨一家过段时间要去南洋了,你最好回来告别一下……大概要去蛮久的。”她不记得自己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恍惚得很。到底是要走了,连个电话也没有。

  立冬那天开夏还是回了家,电话催得紧,一跨进门,迎面就看见隋家的娘姨端着一盆水出来,“阿夏回来了。”难道隋家还没动身?小娘娘在电话里没有提,她也不敢问。她对姨娘笑笑:“侬好!”紧跟着进了门,气氛好像有点异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大概是久不回家的缘故,一切都夹生起来。她去厨房找水喝,听到广东姨娘和扬州姨娘在梯子底下聊得正欢,广东姨娘不时用眼睛瞟着楼上西头的窗扇,殷家的窗台上,那盆七月菊露出干巴巴消瘦的花心。

  “那女人别看年轻,还真有胆子,找上门来了,说起来还没有她漂亮,据说她先生还在外面包了小房子。她寻了去,连孩子都有了,小小的,像极了那男的。啧啧啧,这世道!”广东姨娘手上剥着毛豆,嘴巴呱啦呱啦,她是个闲嗑嘴,扬州娘姨倒小心着,只是听着,时而会搭上一、两句,话都很短:“那女人年轻哦,男人都喜欢小的,小的听话。”广东姨娘接着道:“舞场去不得,我家小姐妹做着的那家也是因为这个闹翻了天。总之是女人吃亏。”

  那么短时间就发生了那么多事,今天广东娘姨全身簇新,上身是一件浆烫得笔挺的中式白上袄,下身照例着一条黑香云纱大裤管长裤,赤脚一对街市鞋,开夏从她们身边绕过,扬州娘姨赶紧收了声,走到一边忙去了。留下广东娘姨在梯子下大嚷:“好了,好了,总算剥完了,我要赶去双喜楼喝喜酒了,去晚了坐不到好位置。”说着风风火火出了门。

  唐师母9点钟就来了,穿着一件蓝色的织锦缎夹袍,坐在起坐间那只小沙发上,一只同样蓝色的织锦手袋紧紧地贴在身边,看见开夏上楼来,笑道:“阿夏回来了。”“唐阿姨好。”开夏招呼过了,就进里屋去了。“看,就是怕见人。”小娘娘冲着开夏的背影道。探手从柜子里拿出一听奶粉,是上次隋先生从上海带回来的,给了云家一听,一直没舍得吃。

  “我泡奶粉给你喝。”说着娘娘从隔架上取出一只白色瓷杯放在桌子上,又去拿调羹、倒开水。

  “喔,克宁奶粉,上海带来的?我在上海时一直喝这种牌子的奶粉。”唐师母摆弄着那铁罐子兴奋地叫起来,好像他乡遇故知。

  奶粉泡好了,唐师母一只手卡住杯耳,另一只手轻轻捣弄着调羹,“真香!”杯子太烫,她嘬起小嘴吹了几吹,放在了旁边的几上。

  “这次带来的保管你们满意!”唐师母眨眨眼睛,说着向身边取出一个小皮夹子,从小皮夹子里又抽出一方相纸,横竖不过两寸,“你瞧瞧,也是上海老乡,本分人家,很早就过香港来了,开着一家出租车公司。”

  “哎哟,条件那么好,怎么会找到我们这样的人家?”小娘娘慎重地接过照片,仔细端详起来,眼角渐渐舒展开来。

  “这个不用担心,人家不讲究女方的家庭条件,重要的是女孩子要本分,关键得是上海人。”唐师母强调着,仿佛暗示对方并不在乎小娘娘的舞女身份,这正是小娘娘所担心的。唐师母又道,“阿夏文静,乖巧,长得又好,还读了医科学校,我看挺般配的!”

  “啊呀,真是亏了你跑来跑去的,办成了真得该好好谢谢你。”听到唐师母这么说,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

  开夏在里间坐着,手里拿着一本新出的妇女杂志《脂痕》乱翻。好几次听见小娘娘暗示她出来,可是她就是没有动静。

  唐师母是吃过午饭才走的,小娘娘一直把她送到了巷口,看到她横穿过马路才折回来。“我看蛮好的,家事好,人也蛮好。”小娘娘忙不迭地赞叹,恨不得今天就把事情定下来。

  “下午我还有事情,要返回医院。”开夏嗫嚅道。

  “哪有那么忙呀,才回来就要走?你也不小了,趁着年轻好好挑一个。”小娘娘的一腔热情退了一半,本来就有气,“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什么,人家大老远的跑来,也不招呼一下。如果这次没成,以后我就不管你了。”说着说着就越发气起来了。

  这时,姨娘过来收拾屋子,地上一大堆瓜子,果皮,狼藉一片,姨娘把它们扫到一堆,拉过畚斗,哗啦一下,所有的脏东西瞬间就兜走了,地下顿时换了一张干凈脸孔,屋里的空气也清新起来。

  “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姨娘,手脚利索,不多事。”姨娘拉开门,前脚刚走,小娘娘就赞扬道,大有与龚先生结婚后会带过去的意思,她总是什么都想到了。

  想到自己到老有个好的归宿,心情稍微舒畅一些,年轻人的事情还得要时间去磨,她想。“哦,我差点忘了,喏,”小娘娘从一个雕有花鸟的檀木匣子里取出一支银色的发簪,簪首上面缀满了小小的水晶钻石,“这是隋先生临走时留下的,让我转交给你,说是你托他带的,在上海先施百货买到的,忘记给你了。”她记得有次他陪她去逛过一次街,走到先施百货的首饰柜,她只是随意指着一只发卡,道:“很好看哪,可惜没有银色的。”哪想到他倒一直放在心里,连她自己都忘记这回事了。

  她把发簪紧紧地窝在手心里,簪股深深地陷进肉里,火辣辣的痛,有血渗了下来。(完)

责任编辑:吴晗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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