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炜
春天总是在凛冽的北风里润物无声而至。在那个冰冷的雨夜里,草子渐渐长大,碧绿的叶子催生着生命的怒放,童话里的七叶草里居住着懒洋洋的蜗牛,软软的身躯感触着春日的旋律。
在万籁俱寂的田野,草籽顶着荒凉与严寒破土而出,铺散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即便小河干涸,天空旷远,人迹罕至,遇见这抹绿色足以让人眼前一亮,希望就在前方:冬天来了,春天不远。踩进这片绿色,软绵绵,这是大自然赋予的天然草坪,由你尽情踩踏,任你放飞思绪。坐下,望远山灰墨,看村庄炊烟,眺苍天白云,凝诗书神话。有了这片绿,梦想就不再遥远。
不知不觉,谢了红梅,迎春花落,玉兰叶长。草子渐渐长出数十厘米,那层层叠叠的瓣瓣叶子占领了整个原野,和着野草,和着满地的油菜花,还有萝卜籽花,绿色就成为了衬托。不娇不滴,为了金黄的灿烂,为了白色的纯洁,更为了万紫千红的春色。风儿吹起,阵阵的碧波涟漪于田地之间,好不自在!
就在百花慢慢谢幕的时候,草子开花了。碧野红云霭笼纱,淡淡的紫色,镶嵌在苍莽大地,吞噬了曾经的黄土枯枝,蓬勃的生机泛滥着青春。在这个忽冷忽热,捉摸不定的季节里,草子花给了人们一种定力。“江南寒月艳阳天,碧壤云英万里连”,蜜蜂可以倾巢而出,嗡嗡嗡飞走于紫色与绿色之间,带回沉甸甸的收获。雷声早早惊动了冬眠的蛇,带着瘦小的身躯来到浓密的草子丛中,享受着清凉,捕捉着偶尔窜出的田鼠,一顿美餐后不再弱小。最受宠若惊的莫过于茎叶间的蜗牛,不知道什么时候,蜗牛来到了这个新家,并慢慢安居下来,它用自己柔软的身体试探着春天的气息,悄悄伸出两只触角,感受一下外面的温度。发现情况不妙,立即缩回坚硬的壳里,合上盖子,静静地享受着打盹的滋味儿。当阳光射进草丛,那热量传递到肌肤的时候,它就掀开盖子,探出长长的触角,然后钻出整个身子,慢悠悠地从草根爬到草尖,一路上露水挡住了去路,不气馁,一路上,烂叶成为陷阱坎坷,一不小心就翻了个跟斗,好不容易,要爬上草尖却摔回地面,一咕噜转身继续行走,头顶的阳光就是前行的动力,等到邂逅紫色云英花朵,太阳都将要落山,与蜜蜂争抢着甜蜜,与天空分享着阳光,足矣。
草子花盛开,农忙伊始。在这本属于播种的季节里,在满目的绿色与紫色里,迎来了丰收第一季。拉起了单轮车,挑起了秧栏,带上刀具,举家出发。没有赏花的闲情,没有踏春的雅致,不一会儿,半丘的草子已经割下。蜗牛玩起了躲猫猫游戏没了踪影,蜜蜂远远地与农夫们保持着距离,肥壮的乌梢蛇无惧主人,最后落得个盘中美食。主人们干脆挑选一些鲜嫩的草子茎叶带回家,加上些许盐,一煮,就成了甜美的佳肴。两盘菜,特下饭,干活来劲。家家户户都有个几千斤的草子,拿回家,镰刀切割成碎条,放进家中的池里。这口池用于储存猪食料,无论春夏秋冬,从不枯竭。一口池少说也可以装下几千斤草子,切碎放下后,大伙使劲地上去踩烂,放些卤盐,咸上半个月,就成为畜牲们的美食。
现在农村已经不允许圈养猪牛,于是草子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四月里,本应属于紫云英的季节,繁花不再。好想那背着重重壳的蜗牛,从七叶草的背面翻过去,穿越时空,品味紫色的花韵与阳光的甜蜜;好想冬眠长假后伸出懒洋洋的身躯咬住硕大田鼠的乌梢蛇的猛劲,用自己的强劲获取前行的力量。好想猪圈旁的那口池子,可以不停地跳跃着童年的脚步,闪烁着梦想的色彩。好想草子那平淡无奇的小花,迎着春风,和着细雨,催促着农夫收割的脚步,与世无争,悄然开放,在灿烂的鲜艳中隐却。
草子四月,人间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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