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州窑的历史源远流长,始于汉晋,成熟于六朝,兴盛于唐宋。据相关史料考查,在长达两千多年婺州窑的存续期间,婺城区范围内至今尚存的古窑址有四五十处。近日,记者探访位于婺城区白龙桥镇双牌村的双牌窑,跟随文管员陈勇,重新翻开那段被尘封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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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记载,双牌窑建于清代中晚期,由双牌村的朱氏家族先祖朱锡坤在双牌麒麟山上开始兴建缸窑,后来从义乌及邻近地区雇请了多位制陶工人和烧窑师傅进行陶器具制作。起初,规模不大,人员稀少,随着生意做大,窑口规模不断增大,窑上的人数也逐渐增多,从最初的一二十户发展至近百户,人口达到二三百人,窑口逐渐演变为一个完整的村落,因此得名双牌窑村。
“这是我父亲在当厂长时做的制坯工资表。”陈勇拿出一沓陈旧的本子,小心翼翼地翻开其中一本,上面醒目地印刷着“浙江省金华县白龙桥双牌窑陶厂”字样,里面详细地登记着1987年1月到12月的制坯记录,“大元坤”“小元坤”“粗大茶瓶”“三斗坛”等百余个品种的陶器,无声地诉说着双牌窑曾经的兴盛。
双牌窑经过三次改造,规模不断扩大,最后的身份是“浙江省金华县白龙桥双牌窑陶厂”,陈勇的父亲陈春友在这里当了30多年厂长。当年的厂办公楼还在村上保留着,大门口“金华县白龙桥陶厂”几个大字依稀可见,走进这座陈旧的办公楼,虽然有些墙体已经倒塌,但大概可以看出里面的格局。“这里原来是厂长办公室,这里是财务室,这边是做坯的地方、那边是晒坯的地方……”陈勇介绍道。
看着散落满地的陶器碎片,陈勇所描述的场面仿佛在眼前重现:院子里,十几个工人在制坯,有说有笑,还时不时炫耀一下自己拉的坯有多漂亮;晒好的坯正在装车,财务在边上清点,装完车被拉到窑口准备烧制;不远处的龙窑里,窑火正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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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牌窑的烧制流程复杂,从预热、升温到降温,每一个环节都要精细地控制。经验丰富的烧窑师傅们分工明确,通过龙窑脊上的洞口观察,时刻关注着窑里的温度和湿度,适时调整火候,整个烧制过程需要七天七夜。由于龙窑烧制对环境要求较高,不确定性强,烧窑师傅必须全程看护,灵活应对,才能烧出好的陶器。陶器烧制出来,经过冷却、晾晒等工序达到出货的标准后,装车送往当时的古方火车站,销往全国各地。
“我们生产的陶器以农用的粗陶为主,当时绍兴酒厂用的酒坛子是我们这里生产的,后溪河村种茶花的花盆也是我们这里生产的。”陈勇说。因为有产业加持,双牌窑村成了当时远近闻名的经济强村,村民除了务农还可以在窑上干活,每个月可以挣到10个工分,年底还有8毛到1块钱的分红,这在当时是很了不得的数目了。因此,双牌窑村家家户户的年轻人都来学习制陶,杨华新就是其中一位。
“当时学做陶瓷要求是很严的,光学习制坯就要三年的时间,刚开始学的时候我也就十五六岁,学了三年,工资从每个月7块钱涨到了15块,学徒结束后在厂里干了七八年,后来,陶厂越来越不景气,就选择出去打拼了。”回忆起当年的场景,杨华新不免唏嘘。当时村上大部分年轻人都跟杨华新有着一样的经历,他们心里一直也无法将这段记忆割舍,将双牌窑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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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金华本地的制陶业不断萎缩,许多窑址被迫废弃,双牌窑于2003年正式熄火停产。经历风雨的冲刷和侵蚀,部分窑体坍塌,原本分布在龙窑周围用毛竹和茅草搭建的制坯棚也渐渐消失,有的盖起了楼房,有的变成了荒地,双牌窑就这样渐渐成为历史。但对于双牌窑村人而言,双牌窑未曾离开他们。在陈勇家的院子里,摆满了几十种当年双牌窑产的陶器,有的用来种花,有的用来盛水,大大小小,高低错落,装点得整个小院别有一番风味。在双牌窑村,家家户户都能找出几样当年窑厂生产的陶器,并且一直发挥着它们的作用。
2017年,双牌窑被评为金华市市级文物保护单位。2022年5月,政府出资对双牌窑进行修缮,历时3个月,双牌窑焕然一新。修缮后的双牌窑全长89.7米,一排黄色瓦檐随着高坡而上,瓦檐下垒起的黄土坡是窑身,依山而踞,形似卧龙。双牌窑由祭台、窑头、窑床、窑尾四部分组成。窑址的炉门前设置祭台、炉膛作业区。炉门前用砖封墙,正中开一窗系炉膛口,窑炉头内有2米直径圆形的火斗,与火斗相连接是窑床。窑身背上置有2排出气孔,旧名添柴口,炉身南、北两侧各开有一处窑门。双牌窑是婺城区目前保存最完整、长度最长的龙窑,对研究婺州窑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记者手记:
如何让双牌窑在新时代迸发出新的活力?如何使传统与现代结合?如何使人文与经济相融?探索古龙窑址、重现烧窑实景、体验传统非遗……双牌窑的发展有无限可能。
我们期待未来的双牌窑村可以因窑再兴。古窑周边绿树成荫,游人如织。村民们拿出隐藏多年的制陶技能,化身陶艺师傅,在家门口就能把钱赚。他们指导游客揉泥、拉坯、上釉,让他们体验到从一块普通的泥土到精美陶器的奇妙变化。他们把双牌窑的历史说给游客听,让他们不仅能学到陶艺技能,更能深刻感受到传统文化的魅力与价值,让双牌窑村的百年窑文化得以传承与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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