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民作为云门舞集创办人和世界编舞大师的身份,众人皆知。但鲜有人记得,林怀民是以文字起家的,14岁发表小说便一鸣惊人,22岁出版《蝉》,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台北文坛瞩目的作家。最近,林怀民集结近四十年来文字创作的著作《高处眼亮林怀民舞蹈岁月告白》由广西师大出版社出版,让读者得以通过文字了解林怀民在“学艺”道路上成长、历练的足迹。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本书能够触动年轻人,引发他们再创造出新的梦想与憧憬。”林怀民曾感慨台湾是一个不累积的社会,习惯跟着流行,没有传承。他说:“社会上应该有些东西让年轻人知道何谓"累积",也告诉他们,现在头发白的那些人,也年轻过、也做梦,大家要勇敢做梦。”
《高处眼亮》是林怀民近40年舞蹈岁月的告白,文字洗练简洁,道尽他在不同时期的执迷、探索与启蒙。他说自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地步上“云门”之路,却振奋了中国,舞动了世界,成为亚洲最重要的编舞家。光环之下的他,曾经历彷徨、痛苦、挣扎,但在“失足与起步”、“退出与复返”之间,不断跃进向前。
书中收录了林怀民12篇旧作与15篇新作,内容从艺术、生活到传承、文化,记录了他创办经营舞团以及游历各国、深入各种文化和艺术的所得所感。他在《一通没人接听的电话》中详述《家族合唱》这出剧的创作始末,如何在台湾、维也纳、柏林都感动和震撼观众;从《从排队上车做起》,我们知道为什么云门一开始就做到准时开演、让迟到的观众必须再等待才能入场的苦心和理念坚持;而《馆前路四十号怀念俞大纲先生》一文,让我们见识了一个精彩的时代氛围以及人才群聚的重要。我们更可以从他“闯荡江湖”四十年的所见、所闻、所思,读到他对艺术的执着、对文明的关切和对传统文化的忧心保护,同时也观照出台湾社会变迁的文化历程。
写小说、学新闻,文字出身的林怀民,自从创了云门就停笔。他坦承,为了编舞,他用了20年的时间去洗掉文字的牵挂,不让文字的概念去界定甚至限制了舞蹈肢体的可能。“与此并行发展的是,我不会写文章了,好容易坐定,总是找不到字。”
创办云门舞集之初,父亲曾警告他:“跳舞可是乞丐的行业。”不过,他说自己知道,“神祇般的大师犹然如此,渺小的我如何例外?云门生涯,我有憧憬,无有幻想,无暇哀怨,艺术的视野必须拓展,财经书刊也得读,避免穷途末路,让云门人果然变成乞丐。”
在《馆前路四十号》中,林怀民说:“在台湾经营表演团体,难。在七、八年代,真的只有一个字,苦。”他谈到,京剧剧作家俞大纲当年总以“刚好多了一张票”为由,带他看京剧、替他讲解背后的文化,更在云门的作品受到质疑时,撰文评析云门舞作并表达肯定。一夜在俞大纲家书房,林怀民忍不住说想把舞团解散。温雅和悦的俞大纲收敛起笑颜,鼓励林怀民:“你这么年轻,只要做下去,就一定看得到结果。我年纪一大把,身体也不好,看不到那天了,还是愿意尽我的力量来鼓舞你们!”后来俞大纲直接拍桌怒斥:“不许你解散!”
年轻时听斯特拉文斯基、披头士的林怀民,创立舞团时却要找回中国舞蹈自己的路,“中国人作曲,中国人编舞,中国人跳给中国人看。”1990年代时,林怀民开始要求云门的舞者学习吐纳、静坐,还请老先生教授太极,到2000年更增加了练习书法一项。
无论是早期的《白蛇传》、《薪传》、《红楼梦》,还是后来的《九歌》、《水月》、《行草》,云门舞集的创作都努力从历史、传统文化和东方艺术中汲取素材和养分。他在自序中表示,“连侯孝贤也快成为大多新生代的陌生人之际,我很愿意重复宣唱一些“古人”的名字,描绘他们的风范,好像《薪传》吟唱陈达的《思想起》,《白蛇传》的舞台矗立杨英风的雕塑,如果幸运的话,也许触动了某个容易执迷的年轻人,引发他异想天开的憧憬,像邓肯、纽瑞耶夫、葛兰姆、巴兰钦、康宁汉、叶公超、侯孝贤那样震动我的灵魂,像俞大纲老师那样把着我的手,给我重大的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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