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生：公园里的单手“演奏家”

　　“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唱一呀唱/来到了南泥湾/南泥湾好地方好地呀方/好地方来好风光/好地方来好风光/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在金华市区，有一位老人，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有悦耳的歌声响起，这歌声不是他自己唱的，而是许多老人在他的电子琴伴奏下唱出的。老人名叫王福生，退休后，半身中风的他自学电子琴，每天到公园为人免费伴奏，虽然只剩右手可以活动，但王福生以琴会友的乐观精神还是得到了众多歌友的支持。

　　1身体中风，让他晚年迷上电子琴

　　王福生是永康象珠镇人。退休前一直在江西上饶一带工作。

　　年轻时，王福生是单位文艺宣传队的成员，当时他的一名同事越剧唱得十分出色，组织上将他俩凑成一个组合，四处演出，为了配合同事的需要，从那时起，19岁的王福生就开始拉二胡、吹唢呐、拉手风琴……每日在愉悦的音乐声中度过，他也与艺术结下了不解之缘。

　　2001年，60岁的王福生退休了。突然拥有了大把闲适的时间，这让爱动的王福生觉得“寂寞难耐”。没有工作可做，他就天天在外搞文体活动。用王福生的话讲，就是“我还年轻，身体棒着呢！”

　　可这话说了还没到两年，就食言了。一次，在与一名20多岁的小伙子打完几局激烈的乒乓球后，他非但没回家休息，还和人去看戏、拉二胡，直到晚上12点才回家休息。因为劳累过度，结果次日凌晨他的左半身就失去了知觉。“我以前身体很好，能吃能喝能玩能干活，会突然中风，都怪自己当年太逞强。”

　　王福生的子女都在金华，他瘫痪后，为了方便照顾，他就被孩子们接到了金华。对于他这样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而言，金华是陌生的，没有朋友，自己又不爱打牌、搓麻将。为了排遣寂寞，王福生重新拿起了自己曾经喜爱的乐器，可他发现，不管是唢呐还是手风琴，对于只有右手能够活动的他来说，都难以驾驭，他当时很丧气，“就算是以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二胡，拉起来也颇费力气，看来，我的后半生算是完了。”

　　退休刚过一年，就中了风。每每想起这些，懊悔和郁闷总会让王福生的心情跌到谷底，病情也愈加严重了。正当这万分艰难的时期，老友的一句话让他重燃了希望，“朋友告诉我，老人要学会自己找快乐，自己消磨时间，不能一味地依靠别人陪伴。左手不能动，还有右手，二胡拉不了，可以去弹电子琴。”

　　“电子琴？我怎么没想到！”王福生是个行动派，做事雷厉风行。没过几天，他就花钱买来了一台电子琴，开始在家自学，“琴谱原来我就懂，有基础，学起来没那么难。”

　　一切都在艰苦摸索中慢慢好了起来。每天，王福生都花2个小时练习指法和技巧，“有了之前的教训，我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护身体，老人一定不能让自己太累，否则容易得不偿失。”

　　几个月后，王福生已经能够看谱弹奏完整的曲子了，心情也开朗了起来。可他总觉得一只手弹琴还不够完美。后来，他在电视里看到了“玖月奇迹”和“凤凰传奇”的歌手组合，突然受到了启发，“他们用手弹琴的同时，还可以用脚操作其他乐器，我也可以试试呀。”

　　说干就干，几天后，王福生就拿着自己的设计图纸找到了一个木工，要求木工用三合板给自己特制一个可以按住琴键的道具。“有了它，我用脚踩就可以压住琴上的三个键，直接代替左手在琴键上打拍子，曲子听上去也没那么死板了。”

　　2单手演奏，他以琴会友走进公园

　　练习了1年多之后，不甘寂寞的王福生开始走出家门，到户外去弹奏。去年8月，他在社区里演奏了《东方红》等三首歌曲，女儿和外孙都来现场了，除了帮助他搬乐器，还为他加油。他说，自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以琴会友，结交更多音乐上的知心人，“我老伴不爱唱歌，平时在家里弹琴又容易打扰到小区里的人，走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在别人“江北会唱歌的人多”的提醒下，他把第一站选在了婺州公园。王福生住江南，婺州公园在江北，为方便出行，他特意买了辆电动三轮车。因为左脚和左手不太方便，他还找人作了改装，右手控制车速，右脚踩刹车，车后座放的是练歌的装备：电子琴、琴谱、扩音器、话筒等。每天早上8时许，王福生便会从江南家里出发，骑着电动车到婺州公园。“扩音器和话筒是朋友赠送的，我自己买了一个电瓶，充好电带着，给电子琴供电。”可惜，他的一番苦心并未获得伯乐的赏识。

　　第一次到婺州公园弹琴，因为残疾，他被很多园内的“艺人”看不起，只好孤独地坐在婺江边自弹自唱，“以前，婺州公园有很多唱越剧、婺剧和拉二胡的老艺术家，可是看到我只有一只手弹琴，大家都不太相信我。”

　　虽然出师不利，但王福生丝毫没有气馁，第一天不行，他第二天照样去，第二天不行，第三天他照常出现。王福生的坚持换来了市民张阿姨的另眼相看，为了帮助这位热爱音乐的“老伙计”，张阿姨主动来到王福生的电子琴前，要求献唱。

　　张阿姨是婺州公园顶顶有名的唱歌能手，音色好又会识谱，看到张阿姨都奔着王福生去了，婺州公园的众多歌友都聚集了过来，王福生的音乐天赋也获得了更多人的认可。“一般的老歌，老王不用看谱，新歌只要他听上几遍便能很快地弹奏出来，有些人唱歌抢节奏，他也能马上进行调整。”这是众多歌友对王福生的评价。

　　音乐具有非同一般的魔力。渐渐的，歌声和琴声引来了更多前来公园散步的老人。有时候人多了，大家还要排队才能唱上。通过练歌，王福生也结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有人还写了书法作品赠送给乐观的王福生，鼓励他笑对人生。

　　3身残志坚，他成了公认的“老王点唱机”

　　王福生现在固定的歌友约有十几人，他们中年龄最大的77岁，最小的50多岁。“想唱就唱，我都会给他们伴奏。”王福生说，公园里锻炼的老人很多，谁想来唱一曲，他都会帮忙伴奏。

　　“他们很照顾我。”王福生说，每次自己一到公园，歌友们就主动帮他“摆摊”，搬琴、搬凳子、调音响……“他们唱得高兴，我弹得也高兴，听他们唱歌是一种享受。”而大伙回家做午饭前，总会先把他的设备装上电动三轮车后才离去。

　　“他的精神很感人，我们愿意和他一起唱。”郭锦冬阿姨今年67岁，跟着王福生唱歌已经好几年了，她告诉记者，以前，王福生是天天来婺州公园的，不过2010年的时候，因为身体不好，老王的琴摊停了一年。

　　2010年，半身瘫痪的王福生左肩被查出有一处肿块，在上海医院做完手术之后，就在家休养了一年。回忆起养病的日子，王福生现在还心有余悸，“以前，每次碰到下雨，自己就觉得很烦躁，因为不能出来弹琴了，后来生病在家养了一年，除了吃饭、看电视就是睡觉，差点把我憋坏了。”

　　一年后，身体转好的王福生第一时间回到了歌友的身边，继续给喜欢唱歌的老年人义务伴奏，“现在，除了婺州公园，我还会去假日公园、市民广场……每个星期，跑五个不同的地方，一般从早上9点弹到中午11点。”

　　“今天早上，老王还给我打电话，骗我说就他一个人，让我早点来。”郭锦冬调侃道，“老王对音乐可是非常执着的。”退休后，郭锦冬每天早上主打的晨练项目是打拳，唱歌是她的业余爱好，所以每次打完拳了，她才会去王福生那报道，王福生却很认真，每次都埋怨她最晚来。“一次，我告诉他打拳是锻炼身体，谁想到第二天，他就自己印了一叠宣传纸，写着‘唱歌也是锻炼身体’，人手发一张，可把我给乐坏了。”

　　一旁的王福生听了，认真地纠正，“音乐确实能治病，像我自己的左手虽然现在还端不起饭碗，但是有知觉了。左脚力气虽不大，但也能配合右脚，走上一段路了。我们这里多数人以前身体不好，有的还有抑郁症，坚持唱歌以来，好多人的精神也好了。”

　　多数歌友有同感。他们说，来这里唱歌，也都是为了让身体更好一些。“在这里，我们能用音乐交流，也不用担心唱歌不好听会有人嘲笑，王福生的乐观精神让我们变得开朗，这比任何药都管用。”王福生说：“他们也帮了我很多。现在我每天都会去练更多的歌，老伴说我这一年来都胖了4斤了，脸色也好看了，身体也更灵活了。”

　　如今，邀请王福生的人越来越多了，每个周末他都会被邀请去广场作戏曲伴奏。他说：“要想开点，既然已经生病了，不如乐观面对，身体才有可能好起来。”他说这样的生活要一直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