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抗抗开篇提纲挚领地写道:
“一个美学定义:建筑是空间的艺术。
一句流行歌曲:给我一个空间,没有人走过。”
在洪铁城的建筑师生涯里,他一直试图打开这套也许极易被学院派的建筑师们忽略的图纸——如果给我一个空间呢?
张抗抗对读者展示她陆续窥探到的这份蓝图的“拷贝”,她相信会给人们一个未知的天地。
如今,众所周知,婺源县的旅游,已经以“中国最美丽的乡村”走红神州大地。这个“八分半山一分田,半分水路和庄园”的山区小县,以古色古香的徽派建筑古村落,满坡满地黄澄澄的油菜花,曲曲弯弯清澈见底的小溪流,一代名儒朱熹故里的人文鼎盛博大精深等等,让城市游客称赞有加,流连忘返。2015年底,婺源入境游客达1529万人次,门票收入达3.6亿元,旅游总收入76亿元,对常住人口30万人的山区小县而言,如此规模的游客人次和总收入,应该说是十分可观的。婺源城市规划建设和旅游业的开发,洪铁城是载入史册的一位功臣。
打开婺源网有载:婺源旅游开发的成功,婺源旅游有今天,要感谢两位老人,一位是当时的县委书记朱荣辉,一位是金华的规划设计师。
历史翻回到上世纪的1999年5月,时任婺源县副县长俞京红带着规划局长等人,驱车折腾400公里,经过5个多小时的车程,来到金华找到洪铁城。
一见面,俞京红便开门见山:“洪总,我们县五大班子开会研究定下来,婺源县城市控制性详细规划,一要请您帮助找家合适的设计单位,二要请您亲自给我们把关哩。”
洪铁城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在心里嘀咕,现在设计市场放开了,设计院多如牛毛,而且上门揽活,干嘛跑这么远坑坑洼洼崎岖难行的路来找我?
见洪铁城还没有说话,俞京红马上补充道:“您是我们婺源人的老朋友了,我们信任你,有你为我们把关,我们才放心。”
洪铁城露出微笑,并显然有些激动。他回忆起与婺源的特殊缘分。那是1976年,当时,婺源县要造县人民医院住院部,为了这个大工程,特地找到了东阳,因为东阳在坊间素有“泥木工的仓库”之说。他们到东阳,找到了时任东阳城建公司技术总负责兼建筑室主任的洪铁城。
接下任务后,洪铁城凭借自己的聪聪和兢兢业业的认真劲,在现场用很短的时间一笔一画地绘制出了设计图纸。在洪铁城的亲自主持下,婺源县人民医院住院部很快建成了。住院部的顺利建成,同时为洪铁城在婺源赢得了很好的口碑。
随后,婺源县电影院、学校、机关……当地的一大批建筑物都在洪铁城的亲历亲为下建成了,从1976年至1999年的20多年时间里,县班子领导一任又一任的更换,但是,每一任的领导都信任洪铁城,凡是婺源的重大工程和建筑项目,县领导都第一时间想到找洪铁城。
洪铁城与婺源就像是一家人,他的本职工作虽然很忙,但是,当俞京红和他深入交谈后,洪铁城当即允诺揽下了这份差事。
当晚,洪铁城就开始物色合作单位。值得信任的设计院很多,但太远了联系不方便,因此,洪铁城选了浙江大学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因为那里有几位年富力强的设计师,观念先进,技术精湛。但是,毕竟路途遥远,来回不方便,后来,洪铁城看中了金华市城市规划设计院,虽然资质级别不高,力量不强,但是洪铁城亲自把关、指导方便,应该能够胜任这一任务。婺源县百分之百地信任洪铁城,二话没说,完全同意洪铁城的选择。
然后,洪铁城和规划人员一起,到婺源作现场调查,并亲自主持座谈会,算是正式进入角色。其间,洪铁城反复沉思,婺源县找我,真正目的是什么?他们如此信任我,我岂能简简单单的找设计单位和技术上的把把关?最后他决定,应该全身心投入,抽出一切可能的时间和精力,把婺源规划做好。
无数个不眠之夜,洪铁城重新认识、阅读自己二十多年来对婺源的所见所闻,重新走进曾经走过好多次的古村落和城区。一个想法在他心头悄悄萌发,最后慢慢地觉得眼前亮堂了、心底踏实了,便决计抛出一试。
在规划思路汇报会上,洪铁城提出了调整婺源县城市《总体规划》中“工业兴城”的城市发展定位。事先洪铁城心中已有准备,这下可能会捅着蚂蜂窝。果然,没等他把话说完,参加会议的五大班子领导不约而同地“哇”了起来。然后全用怪怪的眼神远远近近地看着他。接着争先恐后地说,全国各地大小城市都走工业化发展之路,我们婺源怎么能不搞工业?
好长好长时间,洪铁城不作声。会场里渐渐地静了下来,空气都像凝固了似的,洪铁城开始不急不慢地说出理由:因为婺源搞“工业兴城”,面临的是五个“没有”:
一没有资源。山沟沟里的小县城,平平坦坦的建设用地极少,别说是建厂房,就连盖个上规模的学校都找不到地方。
二没有原料。婺源只有木头、毛竹、茶叶,一时很难搞赚钱的工业产品。
三没有资金。大家都知道有好设备才能造出好的东西,没钱买不上好设备只能生产价格低廉而薄利的东西,如此下去恶性循环会越弄越穷。
四没有人才。自己培养人才得花时间,请进来要出高薪,没人才办不了好工厂。
五没有市场。自己的产品自己人不要,然而送出去的话,几百公里翻山越岭的公路,太艰难。
听到这里,此时有人心事重重地问:“不搞工业,那我们婺源拿什么来发展?”
洪铁城一字一顿地回答:“搞旅游兴城!”
大家哄堂大笑。一个个都说: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婺源有四大旅游资源,同志们啊!”会议室里又静了下来,大家不约而同地朝洪铁城转过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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