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铮铮他力挺了俞孔坚
俞孔坚是我国著名景观设计师,哈佛大学设计学博士。
早在2000年,洪铁城与俞孔坚在金华一次会议上见面。他们非亲非故,但俞孔坚知道洪铁城的知名度,洪铁城也知道俞孔坚回国后创办了北京土人景观设计事务所和北京大学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
俞孔坚的景观设计观念很前卫,手法很新颖,在当时,是不被理解的。如1998年,俞孔坚创办中国第一个私营景观设计公司,名字里有个“土”字——土人景观规划设计事务所。注册时,俞孔坚遭遇了麻烦,有关部门不批,觉得“土人”这个名字太怪。为此他解释了很久。很多人看到后也问他,为什么要给公司取名“土人”呢?
俞孔坚说,“土人”不是说人土气,而是指要处理好土地与人的关系。他在接受《时代周刊》采访时解释:“我们(中国)是一个农业国家,当我们建设城市的时候,我们尽可能地让它变得跟农村不一样。我们讨厌野草,我们喜欢看到高楼大厦,我们逃避自然。”正是这种认为土里长出来的东西是落后的、低档的“小农意识”,导致现在中国的城市在设计时喜欢人工的、高档的东西,比如铺上草坪,栽上名贵的花木,挖个喷泉,等公园建成以后,花草要修剪要浇水,每平方米的维护成本是3~6元,每平方米的草坪一年要消耗一吨淡水,这样的公园既成了城市的负担,也消耗资源。
“要建设一个真正的城市,中国需要对‘土’有一个新的认识。”俞孔坚认为,人们应该认识到土地的本质,土地有生产功能,有价值,土地里长出来的东西养活了动物和人,土地里长出来的野花野草也可以很美,不比人工草坪逊色,不需要修剪,每平方米养护成本只要几角钱。而且,野花野草还有功能,拿狗尾巴草来说,一棵狗尾巴草上有上千个种子,可以给鸟吃,有了狗尾巴草,鸟就会自己飞来。
这两种不同的理念,俞孔坚把它们归纳为“裹小脚”和“大脚美学”。用石头把树圈起来,用石头把池塘溪流圈起来,将花木修剪成几何形状,包括古老园林艺术,就是“裹小脚”之为。所谓“大脚革命”,就是将花木、水体从人为的封闭中解放出来,还其原生的形态。
俞孔坚在《生存的艺术》一书中提出,“如果把景观设计定位为古老园林艺术的延续,这是大错特错的。”他对中国古典园林的批评很尖锐、很厉害、很深刻。
他一针见血地告诉大家:“城市化妆运动”从形式上是步入美国和欧洲“城市美化运动”的后尘,而实质上是中国自己虚伪、空洞、畸形的造园传统的延伸,是有闲士大夫嗜好的“发扬光大”。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情况有目共睹:城市的山头推倒了,池沼湖塘填掉了,本来有起伏变化的、曲线优美的地形给毁了,毁得一个个城市都平平淡淡了;原生态的树木砍了,代之以进口草皮和从乡下移来的大树,地方性色彩因此荡然无存;弯曲自如流经城市的江河截弯取直给整治了、渠化了、硬化了,然后在洪灾时屡遭报复,殊不知这是水系数千年径流规律使然;大片大片的湿地变成了建设用地、硬质铺装,从而导致大量植物、动物物种的消失;大广场一个接一个,平展展的、光溜溜的、硬梆梆的,并且是一望无际,说不明白是为人而建还是为什么而建;大马路一条又一条,很宽、很直、很平,然而车子照样堵,老头老太小孩残疾人过马路,还不如一群横渡溪流的鸭子有尊严;“五一”、“十一”花坛大一个小一个,光怪陆离,穷凶极恶,化巨资纳税人无权过问,没几天时间玉殒香消无人心痛;还有齐齐整整的西洋柱列,还有顶天立地的华标、构架塔,还有望不到边沿的模纹花坛,等等。这就是中国的“城市化妆运动”。
与此同时,他还提出了用“反规划”途径构筑景观安全格局的观点。只可惜,这样的理念太超前,俞孔坚经常不被理解。
俞孔坚的这些观点,在当时受到了很大阻力,也不被人接受,有个国家级的学会,甚至用红头文件公开批评他。一时间,俞孔坚陷入了很艰难的处境。
此时,俞孔坚想到了洪铁城。他打电话给洪铁城,希望能够为他说说活。
接到俞孔坚的电话,洪铁城不加思考就答应了下来。因为一,早在1989年,洪铁城写了一篇《关于中国江南古典园林批评》,发表在当年第四期《风景名胜》杂志上,他的文章与俞孔坚《生存的艺术》观点是一致的。
而俞孔坚批评的“城市化妆运动”是一条有许多弊病的老路的观点,与洪铁城早在1989年在《人民日报》发表的《唯有环境,才有艺术》一文观点不谋而合。这是二。
还有三,俞孔坚提出用“反规划”途径构筑景观安全格局的观点,也正好与洪铁城早在2002年撰写的《“四线”控制论》,即先划定林地、草地、湿地之“绿线”,池塘、湖泊、江河、溪流之“蓝线”,历史文化街区、古建筑之“灰线”,再画规划“红线”等观点相同——这篇2万多字的文章在当年厦门召开的中国城市规划学会年会上宣读并获奖。
洪铁城知道,2007年7月16日零点左右,有人在“景观中国网友”发贴指责:“他老人家在国外乱叫,将中国古典园林批得一无是处。”
这位网友说的“老人家”就是俞孔坚。其实是年轻人,1963年出生于浙江金华市的一个小村庄。类似的嘲笑、指责很多,我们且不评说。俞孔坚1997年头戴美国哈佛大学设计学博士桂冠回国作了大量调研之后,首先抓住铺天盖地的“城市化妆运动”和仿古园林作为研究对象和突破口进行工作。由于敬恭桑梓之心过甚,他采取矫枉过正的方法和言论就难免显得唐突、显得芒锋毕露,让很多人不易接受。其实他的目的极单一极明确,那就是要为自己祖国创立一门新鲜的、他认为最为急需的应用学科:景观设计学。笔者以为,这是爱国家、爱人民的表现,是想为眼前这个时代多做些益事的表现。即便言辞过激,相信世人最终会理解他、原谅他。
洪铁城答应了。于是一边南下广州、北去沈阳然后是秦皇岛、上海等地看俞孔坚设计作品,一边翻阅俞孔坚的著作和相关的书籍,然后一口气写了《景观不是古老园林艺术的延续》《“城市化妆运动”是一条有许多弊病的老路》《当代景观设计学是“生存的艺术”》《用“反规划”途径构筑景观安全格局》等四篇大文章,加之去年写的《俞孔坚走向成熟的景观设计学》,洋洋洒洒约计四万字,先后发表在《建筑创作》《建筑时报》《华中建筑》等重要报刊上,旗帜鲜明地支持俞孔坚的观点。
在全文的“内容提要”中,洪铁城写下:
北京大学俞孔坚博士通过整整十年时间的努力,想为自己祖国创建景观设计学。他首先大刀阔斧地批判古典园林,因为园林和景观是两个概念;他毅然决然地鞭笞“城市化妆”运动,因为这个“运动”图的只是形式。然后他让人吃惊地推出“反规划”新理念,强调用“不建设规划”来做“生态基础设施”,构筑“景观安全格局”。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创造人地和谐的可持续发展的城市。
这其实也是洪铁城为什么愿意冒着风险为俞孔坚说说话的原因。
2002年,国家建设部专门下发文件,提出“四线控制”,与洪铁城、俞孔坚持相同观点。
现在,俞孔坚的观点已经被国内外很多城市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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