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攀峰
傍晚,散步途中,一阵清逸的香味在空气中漫送过来,我轻轻一嗅,知是栀子花香,顿时心气舒畅,开心无比。很多时候,快乐和享受根本无需奢侈,完全可以来自微小的事物,匆匆五月,错过了很多,差点也错过了栀子花香。
这个季节里,好闻可赏的植物应该就是栀子花吧!栀子花是花族中的平民阶层。它沒有牡丹的华贵,沒有兰花的幽芳,沒有桃花的娇媚,沒有菊花的淡雅,亦沒有荷花的高洁。它是平凡的,平凡到无论乡村城市随处可见,平凡到它的花期一过便无人再去记住它,平凡到无须蜂蝶争香。可是尽管如此,它仍是用自己短暂的一生,给人们送去幽香缕缕。栀子花的香气是浓的,浓得化不开,像如胶似漆的恋人,香起来不管不顾,连命都不要了。
唐王建《雨过山村》诗云:“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著中庭栀子花。”在很多人心目中,栀子花还是有一定位置的。德富芦花曾在文章中写道:喜欢院角上长着一棵栀子。六月黄昏,白花盛开,清香阵阵。在我们乡下,栀子花是不卖钱的,路过见了觉着好,顺手摘两朵,不用跟主人打招呼,被撞见了,也不会责怪你,他们会跟你说,摘未开的,开了的,虫多。有上了年纪的女人,都喜欢把栀子花插在头上,那种自足的感觉不言而喻。我们山里的女人向来就是大大咧咧的,从来没有城市女人的忸怩作态,她们生儿育女,洗衣做饭,收拾碗筷,即便活得粗糙,也会从柴米油盐里找寻到欢乐。多半年轻的女孩,自己动手摘了,拿回去插在盛了水的花瓶里,没有花瓶就用空酒瓶代替,放到餐桌上,放到窗台上,爱放哪就放哪,放到哪香到哪。
栀子花白叶翠,亦舒小说里的女主角都爱栀子花,那些旧时女子,穿宽身旗袍,齐刘海,在栀子花的香气里,与恋人相约。栀子花的香是温暖的,有烟火味,像是有颗世俗心的人。他们对生活抱有极大的热情,生活永远是第一位的。身边有一闺蜜,生活几度波折,前夫身故在异国他乡,留她无尽的心理痛楚,还有很大一笔债务。为了儿子,她努力生活,即便是房子租在简单的平房里,她也把家收拾的清清爽爽,书桌、茶具、植物摆放得极为雅致。
栀子花盛开的季节,正是初夏,风和日丽的日子,随风送香十里,醉了多少识香人。有人曾经写过:“觉得没有栀子花的夏天,是不完整的。”在初夏,在晚风中,我闻着一路的栀子花香,心里充满了甜蜜。许是共同爱好洁白,正如我穿着喜爱的白衬衫,稳当而从容地走来,带着清香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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