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莉芳
又是那样一个前夜,又是这样一个黎明。当晨曦划破苍穹,当各种诗料也渐次登场,我的思绪却仍是一片汪洋,泛滥着、浮潜着迷茫、焦虑与彷徨。
异地他乡,全新的环境、全新的角色,像一只蜂子误入室内,被堵住了所有出口,空对着一堵透明玻璃窗,做着撞击、碰壁、撞击的无谓机械运动。明明眼前就是熟悉的碧海蓝天,可怎地,竟横现出这样一道无形的隔膜。整整一个半月,足足六万四千八百分钟,成长之痛排山倒海地袭来,我想我急需一个出口……
一位在记忆里泛着暖色的友人曾在一行单车前,狡黠而又烂漫地对我喊道:“嘿,老伙计,挑一匹爱驹,我们上路吧!”漫步于深秋的银杏大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穿梭交错的各色单车,不知怎的,那句话恰如一声清脆的车铃,竟直闯我的心门,拨动了尘封的心弦。是啊,不是暂时被胶着、被搁浅,在原地、在河床,临近枯萎了么?那就再去找回出发、在路上的酣畅与淋漓吧,像汪国真先生说的那样:“怎么能不喜欢出发呢?”
情绪的火焰一旦燃起,便煽动着所有的感官开始灵敏。非但像马匹,那一跃而上,瞬间汇入车流的可不就是一条条彩鲤,是日本江户时代兴起的那种灌满了风、翱翔于天的鲤鱼旗。每个驾驭者,无论是夹公文包的,还是穿职业装的,都喷薄出花样年华的那一副意气风发。欣欣然,我愿意与他们为伍。
一勾一提一踏,车轮开始在地面画下行迹的图腾。一圈两圈三圈,渐渐地,辐条混沌成一个漩涡,时呼时吸、张弛有度。紧绷的神经、乱如麻的思绪似乎也跟着一点点恢复了通行。车轮在丈量大地的同时,也仿佛在碾平那些叫嚣着的不安分的异质因子。
“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不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遵循着这由陌生化到自动化的广告词,我没有给这场心灵的旅行设定任何的落脚处,随性地靠自己的双足,飞驰在自由的国度。沿途确乎邂逅了一帧又一帧动人的自然人情风貌图。风轻扬、云徜徉,两侧草木皆可喜。市政的小灯笼、中国结,那样的火红,一直烧到了看不见的尽头。久不出户,局限于一种角色的圈子里,耳闻目睹的尽是相似的“众生皆苦”云云,也难怪会一直无可救药地在死循环里绕不出来。而今放眼望去,灿灿日光下,人们在谈论着各种有趣的话题、从事着各种鲜活的营生、追逐着各种缤纷的未来。纵使他们的神情不全是一片怡然,但却有着相同的执着与专注,生机勃勃、热气腾腾,像一朵朵太阳花,一致朝着光源迎风款摆。一个苦闷的小我,路过他们人生的这一瞬,不知不觉中吸收了无限光合作用的能量。
去时是一径的上坡,返程则尽享下坡的无羁。不像四轮车有屏障或曰枷锁的隔拦,单车给予人的是全身心的与风与速度与豪情的相拥。尤其是在想通了庸人自扰的命题,打开了心结之后,眉宇舒展开了。在俯身往下冲的那段奇妙体验中,竟不能自已地莞尔起来,一点儿也收不住那不断上扬的弧线,那么自在、那么放肆。抵达平路的那一刹,甚至尝试着“一撒手、摇摆着,轻倩地掠过众人之间”。张爱玲捕捉到的“人生最可爱的当儿”,此刻我也真真切切、恰如其分地咀嚼到了,不觉会心一笑,我知道我有了想要的答案。满溢着信心,明天是美好的,我坚信。
卡在瓶颈的时候,别慌了阵脚、不是撞便是坠。试着抛却各种虚幻的否定论,挑一匹爱驹,让我们出发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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