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万年上山到千年州府,在婺城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一段段群落聚居的精彩故事如一场场粉墨大戏,在历史舞台上或你方唱罢我登场,抑或南呼北应熠熠生辉。而作为群居生活的典型生态,每一个古村都有属于它的生命密码。这些密码恰如根植于每一寸土地上的隐性基因,主宰着群落发展的一次次偶然与轮回。
闻名数百年的百花村
位于婺城区罗店镇的西吴联村是婺城数百年的百花村。时入深秋,一盆盆金佛手在这里迎来了繁盛的挂果季。喜爱花草的游客从四面八方赶来加入这场风雅集。而在数百年前,也是在这片土地上,一只金佛手掀起了一城花市,风雅十景迎客来,古婺花香醉九州。
那是350多年前,西吴还叫仙湖,村西一座凤凰山,一丘黄土染风沙,山下庄稼并不甚肥壮,直到一位乡贤携书案前一株佛手自闽南一带辞官还乡,从此改变了这个古村贫穷的命运。
巽源公取凤凰山一抔黄沙土,将之移栽于西吴环溪畔,以双龙泉水灌溉之,不料这佛手仿佛寻着了道地,果出多指,芬芳馥郁,为当地村民奉作仙品,纷纷扦插引种。很快,金华城里文人骚客纷至沓来,争相采购,这座金华山脚下的小村庄随之人气渐旺,声名远扬。
此后,诸如“佛手当归饮”等以佛手为君药的方剂在民间广为流传,被历代医家收录医书当中。
遍地金佛手让仙湖人得以在金华山脚下丰衣足食,耕读传家,更为这片土地招来络绎不绝的文人雅士,传统士大夫文化在这里兴起。
佛手渐旺,花市渐兴。应着文人墨客的喜好,仙湖人开始在大片良田栽种朱兰、茉莉等各色文人花草,稻农摇身一变成了花农。靠花吃花的生存状态催生了朴素的花神信仰。西吴人兴建花神殿,迎花神民俗由此滥觞。
如今,在西吴联村,还保留着一座花神殿,殿前小路依旧保留了古地名“花神巷”。旧时村中孩童,年至八九,便要学唱高腔,每逢祭花神,一众花童咿咿呀呀,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历史总是有着惊人的巧合。一株金佛手将西吴一代贫瘠的土地点石成金,也让世世代代的西吴人解锁了乡村振兴的时代密码。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东风吹遍中国大地,西吴人靠着盆养茉莉花,挖到了第一桶金;如今,西吴人又以农旅加持探索花卉苗木及周边经济,走上了共同富裕路。
伐薪烧炭客家村
位于箬阳乡的琴坛村是婺城的客家村。拳头粿是琴坛人世代传承的特色主食,也是牢牢根植于琴坛人味蕾里的故土乡愁。那是290多年前的初春,一支廖姓族人从福建古田出发,跋山涉水,在位于浙江之心的婺州南山停下了脚步。他们拨开层层密林,刀耕火种,新建家园,打破了数千年的寂静。
劈竹为梁,结草为绳,一座座观音铺很快在琴坛的层峦叠翠之间若隐若现,仿佛星星点点的生存的火焰。这是客家人独有的茅草屋,形似三棱锥,由一横五竖六根竹棍组成。搭建时,须从前往后,由里及表,完工前任何人不能从里面钻过,这是世代传承的规矩。
伐薪烧炭,开垦荒山,播下玉米种,栽下靛青苗……挨过了第一个寒冬,邓、张、邹姓一族相继而来,这些携自故乡的种子与秧苗在这片新的土地上点燃了熊熊的山乡烟火,也将客家人的团结与坚韧种进了琴坛的灵魂。
满山的玉米是客家人赖以生存的主要食物来源,风雨巨变,野兽出没,守好这关键的口粮是琴坛人的头等大事。每年七八月,男人们便纷纷择高处搭铺,二十几户一组,兵分几路,不分昼夜,各守三四个山头,彼此呼应,驱逐野猪的入侵与偷食。
而有时,防御者会摇身一变成为主动攻击的猎人,入侵者则沦为即将上桌的野味佳肴。人手充足,天光尚可,熟悉山路十八弯的琴坛人便以彼此心照不宣的路径,各路出击,将野猪赶到坝上,而手持火铳的猎手早已埋伏在附近,步步为营,只等野猪踏入天罗地网。
在家家分食野猪的肉香里,一株株山玉米日渐壮硕,这时的琴坛人暗暗祈祷上天的眷顾。山玉米最怕风,狂风一扫,大片倒伏,纵是再扶植起来,籽实也难得饱满。日子在欢喜与忐忑间流进了丰收的九月,家家户户开始忙着收割。白日里掰下玉米穗,挑到山下,入夜,一家老小围坐一圈剥玉米,第二日放在日头底下晒干,而后磨粉,收进瓮里。琴坛人要靠着这些金灿灿的玉米面挨到来年九月。
漂泊四海,玉米馃是客家人如藤蔓般攀爬生活的生存给养。劈柴,生火,清冽的山泉水汲取了火焰的能量,升腾起氤氲的雾气。主妇们将玉米面和上草木灰水揉捏,拳头用力一抓就是一个,搁在灶上蒸熟,便是一家人三餐的伙食,琴坛人管它叫“拳头馃”。早年,琴坛人用它消解了初来乍到的水土不服,在野菜的相佐下唤起了血脉里最亲切的记忆。女人们在家围着灶台转,男人们带着拳头馃上山去,就地拾柴生火,将冷硬的拳头馃焙出甜暖的香气,驱走了山巅清冷的寒。
如今,在琴坛村,客家人依旧守着一方山林,或采茶,或伐竹,采撷着大山赋予他们的给养。灶台上的玉米粿依旧是琴坛人最熟悉的口粮。和好玉米面,或蒸、或炸、或炒,抑或是埋在火里烤,都是琴坛人最信赖的力量源泉。客家人的孩子们纷纷走出大山,一段段客家山歌依旧在这古老的山间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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