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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茶花 问宋韵

2025-02-21 08:58:01  来源:  婺城新闻网  作者: 张苑

  记者 张苑 本版照片由程燕提供

  时入雨水,金华的山水还裹着料峭寒意,婺城区罗店镇罗店村的千年古茶树林已悄然苏醒。

  沿着金兰北线驱车向西,竹马乡的国际山茶物种园里,来自全球的茶花名品争奇斗艳;乾西乡的温室大棚中,花农们正将“十八学士”嫁接到老桩上,念叨着“嫁接三年看造化”;琅琊镇东方红林场旁,茶花大户程燕守着她的“山茶之都”,带着一队工作人员,一遍又一遍培育茶花精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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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株茶花,半部宋史

  这方被茶花浸染了千年的土地,新春时节最是热闹。

  在罗店镇,“茶花老倌”正在修剪一株百年“赤丹”,剪刀起落间絮絮叨叨:“宋朝那会儿,我们这儿可是贡品‘宝珠山茶’的娘家。”他脚边的竹篓里,躺着刚剪下的茶花枝——这些枝条会被制成干花书签,嵌上“松子”“五福登堂”的花名,成为游客带走的“活体宋词”。

  在婺州古城的小巷深处,一场茶花雅集正悄然酝酿。糕点师傅用山茶花蜜熬制“宋式酥饼”,非遗匠人以茶花为纹样錾刻银饰。有人笑称:“金华人的春天,是茶花味的。”但若细看,这“花事”里藏的又何止是风物。

  竹马乡花农嫁接茶花时,总要在砧木上刻一道斜口,说是“学南宋‘砍头嫁接法’”;罗店镇评选“最美庭院”,家家户户搬出茶花老桩,比花色更要比花名里的典故——一株“抓破脸”能引出半部《武林旧事》,几朵“碧玉”便勾出苏东坡的雪中绝句。

  当六角大红茶花映亮白墙黑瓦,当“五彩赤丹”的香气漫过八咏楼头,千年前的宋韵忽然触手可及。那些花间事、雅中趣,从未随朝代更迭消散,反而在嫁接、扦插、组培的轮回里愈发鲜活。此刻的金华,茶花不只是花,更是穿越时空的信使——一朵花里藏着半部宋史,一缕香中酿着万家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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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而高贵,文心风雅

  郭沫若初见茶花时,惊叹“人人都道牡丹好,我说牡丹不及茶”。这话若让宋人听了,怕是要拍手称妙。在重风骨、尚气节的宋代,茶花那份“惊破唐梅睁眼倦,陪衬宋柏倍姿雄”的孤傲,恰是文人心中“风雅”二字的化身。

  作为文玩界鲜有的高雅活物,茶花仿佛生而贵族。早在一千八百多年前的华夏蜀汉时,茶花就被列为“七品三命”,备受尊崇,其赏玩文化在唐宋时进入一个高峰期。传说王安石钟爱山茶花,自幼侍弄一株“五魁茶”,得茶花仙子真传,受其点拨,明理悟道,而成改革大家,得以名垂青史。

  金华与茶花的缘分,绕不开南宋那位“北山先生”何基。他告老还乡时,从临安带回一株御赐茶花,从此这花便成了婺州文脉的见证。何基在丽泽书院讲学,茶花就种在院中,花开时五色并蒂的“五彩赤丹”,恰似他主张的“兼容并包”;一树十八种花型的“十八学士”,又暗合书院里百家争鸣的热闹。百姓说,这是“以花传道”。宋代理学的深奥道理,竟被一株茶花讲得明明白白。

  茶花品类繁多,原生品种就有900多个,并有着卓越的杂交成活率,且花型丰富,玫瑰、蔷薇、牡丹……各系花朵频频撞脸名花界。只荷花一系即有“红荷花”“白荷花”,十样景一系便有“粉十样景”“白十样景”“花十样景”等。正因如此,杂交茶花的花型花色具有较高的不稳定性,在高龄阶段表现尤为明显,比如一株百年“赤丹”,去年开了红花,今年改开了粉花,来年如何?尚不可知,唯有静等花开。由此,茶花在众花木中具有特殊的赏玩意趣。

  由此,宋人给茶花取名,也透着文人的风趣。白瓣染朱砂的叫“抓破脸”,说是美人嗔怒撕了面纱;青翠如玉的唤作“碧玉”,花开时像雪地里嵌了翡翠。最绝的是“粉西施”,同一株花能开粉白渐变,晨起似淡妆,傍晚如晚霞,硬是把一朵花活成了戏台上的角儿。这些名字里,藏着宋词的婉约,也带着市井的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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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事小,人间情长

  宋人赏花,讲究“活色生香”。茶花能从腊月开到清明,正好陪着文人熬过整个苦寒。苏轼题山茶:“山茶相对阿谁栽,细雨无人我独来。说似与君君不会,烂红如火雪中开。”那是一份道是无情却有情的遐思。陶弼题山茶:“江南池馆厌深红,零落空山烟雨中。却是北人偏惜异,数枝和雪上屏风。”那是一份他乡故园情。项安世题山茶:“樟原岭下野山茶,半是红花半白花。雨里向人俱有泪,花中隐士自成家。”那是一份小隐士的心照不宣。归有光题山茶:“山茶孕奇质,绿叶凝深浓。往往开红花,偏在白雪中。虽具富贵姿,而非妖冶容。岁寒无后凋,亦自当春风。吾将定花品,以此拟三公。梅君特素洁,乃与夷叔同。”那是一份宠辱不惊的从容。

  这花不仅入诗,更入生活。富贵人家把茶花插在青瓷瓶里,衬着白墙黑瓦,就是一幅活的水墨画;寻常百姓没这般讲究,干脆把茶花种在瓦罐、腌菜坛里,花开时红艳艳地堆在院门口,倒成了金华早春最热闹的风景。

  最风雅的还是茶花入药。宋人发现,这娇滴滴的花竟是个“药匣子”:《救生苦海》里记着,把大红宝珠茶花晒干研末,拌上红糖蒸透,专治咳血痢疾;《本草纲目》说它“凉血止血”,能替代名贵药材郁金。金华乡间至今流传着土方子:小孩流鼻血,老人会摘几朵新鲜茶花捣碎,用布包着敷额头;妇人产后体虚,就用茶花糯米粥温补。就连茶花籽榨的油,宋人也拿来治烫伤,说是“比獾油还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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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年花魂,万家烟火

  如今,茶花早不是文人专属。走在金华街头,寻常巷陌里,阿婆把百年老茶花当传家宝,春开红花冬绽白,邻居笑称是“老神仙变戏法”;竹马乡的国际山茶物种园里,九百多个原生品种活像一本植物族谱,一群茶花“圣手”挑拣着今年新落下的花种,念叨着要培育出“二十一世纪的新十八学士”。

  最有趣的还是茶花与金华人性情的相通。菜场卖豆腐的老板娘,给自家茶花起名“玉玲珑”,花开时非要客人猜猜哪朵像自己年轻时的模样;退休老教师养了一株“五魁茶”,逢人便讲王安石借茶花悟道的故事,硬是把小区花园变成了露天讲堂。

  这花甚至成了金华的“外交官”。日本茶道大师来金华寻访“抓破脸”,对着花瓣上的血痕惊叹“物哀之美”;欧洲植物学家捧着“多齿红山茶”的果实,直呼“花果同枝简直是魔法”。但金华人只是笑笑,递上一杯茶花酒——用糯米酒浸新鲜茶花,琥珀色的酒液里浮着胭脂红的花瓣,宋人的风雅,就这样酿在了寻常杯盏中。

  从何基的御赐茶花到万家灯火,从陆游的诗稿到阿婆的腌菜坛,茶花在金华走了一条最中国的路:把阳春白雪化成柴米油盐,又将烟火人间淬炼出风骨。

  苦寒枯木又逢春,金华北山的古茶树林又要开花了。百岁老树“赤丹”依旧任性,去年开红花,今春偏染半树粉霞。赏花人也不急,拎着保温杯蹲在树下打赌:“你说它是不是在学宋徽宗的《瑞鹤图》?非要搞个‘雨过天青云破处’的意境。”

  千年宋韵,就这样在一朵花里活着。

责任编辑:施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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