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的疼,生生往它的怀里揣/那朵草儿,那朵柔弱的光/硬是扎下了根来,为倔强随风起舞/乱发拂面。草儿不顾一切/拂进它的深处,/那里幽暗、柔软,别有洞天/惊慌是它温柔的秘密
——《石头》
为了在这块干净的石上生存,那簇柔弱的草一定是费劲了心思。一如我此刻的潜行与窥视,谁能看清我眼前的神话——除了时光。它们不说,它们径自纠缠到了一起,牢牢地抓住彼此,拽住此刻我的视线,而我,正抓住了你。你总该满足了吧?你双臂交叉在胸口,带着不屑的语气问我。那不是你我所能承受的经历。可你相信吗,那块石头上刻着一个地姓氏,隐约的姓氏。它是我的外公。它也姓洪。你一声不吭,拽着我走出了这座幽幽的深宅。
深宅坐落在壶公山脚,朝阳一缕忽然的斜射,便将我们与它一同暴露在燎眼的金黄之中。而更远的一切,仍在阴影中甜美地打酣。叫醒它们不是我的责任。我们抬头看看山顶,沿着山路继续这未知的目标和未知的路途。这山路,在走着走着以后就不成样子,不成现在的模样,你我也不成现在的人。
登上山顶,未知是怎样一个不确切的词,可上去了还有一个目标就是得下来。我们要上去做什么呢?看日出,太阳早出来了;锻炼身体,这应该是在于过程;锻炼毅力,还有更多种的方式;吹吹风,看独特的风景?我想到这里便站住了。目标或者目的这样的词语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可疑,当我不得不说出口的时候,你哈哈大笑:“是的,我们只不过去吹吹风,看看风景!何必假崇高呢,活着,做事情就要简单一点才能享受乐趣。”
我的脸上一定是越来越充满阳光了,脚常常被路旁的小刺割到,还有些小虫子叮我。我乐意被自然这样亲吻款待,真的。它们一簇簇生活在一起,很是幸福。走过这段路,前面一级级的石阶越来越大,越来越难爬,后面我们只是踩着那些大石头上去。不过坡较平,一点都不危险。我瞥见一簇簇草孤零零地扎在这块那块石头缝中,它们却很是强壮。它们贵姓?它们是否费劲心思?
我始终逃脱不掉时光的追捕。我无法在充满回忆的帷幕中只看到阳光和风。这些可爱的景致,打开它们的故事,将人儿画进我的瞳孔,看不见,但我知道。那些是与我有着牵连的传说、物件和风。它们在经过时留下了痕迹——我顿然知晓了,这目的之外的沉醉。
那座深宅姓李,我也姓李,但我不认识它。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来,关于我的外婆。说到壶公山,我就会想起水,想起水我便想起某个地方有座桥,它在某处,是否年代久远,是否早已消失,都已不重要。而它与一个人的生命有关,年代有关。外婆几经家庭迫害,曾经站在那座桥上,翻过桥栏,跃入水中,只为成为自由的鱼。外公的意外出现也像只鱼,奋力扑救,召回了她。顺带的,才有了我妈妈,才有了我,以及还没来得及出生的我的后代。这一瞬间是多么重要,如果所有人的瞬间都能被改写,那么这部中国历史也得重新编写了。我看到的那石头上的草,一定姓田。它扎根在那块姓洪的石头里,是多么富有寓意。这爱情我不说诗意,生命如此沉重,诗意两个字是远远承受不起的。
为了使那簇柔弱的草在石上生存,那块坚硬的石头一定是费劲了心思。我缓缓地对你诉说着一点一滴并不吸引人的故事,你一路上没有插话。你只是紧紧地拉住我的手,不断提醒我要走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