钭东星先生治学以正,与当年言必称希腊者相反,其言必称孔孟。孔孟之道,是为中国万代心德,然今人如小子辈,心向往之而不能践,或谓学力不至之故。斯心之慕,慕其“知不可而为之”。故《中庸》曰:“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先生所谈,亦着眼于“中庸”二字,斯义显著,不偏不易,诚乎其言。先生一生行事也颇不悔,唯直道而已,直然后近乎中。“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先生谈名,谈正,谈人,谈君,直指根本,不计细谨,快人心处皆泼辣。其著《论语义说》,若是置于孔子跟前,或能得孔子“吾与点也”之感慨。
“中国人起名不马虎,名正则言顺,言顺则事成”
西方人不管你后生还是先生,一律叫先生,很岂有此理。先生还是后生,由老天决定,老天证明。我总很别扭,一张口就不知怎么称呼,你明明比我小,我还得叫你先生,不叫又不行,这个东西很别扭。我七十四了,刚才你们叫我先生,我觉得理所当然。这叫作天之经,地之义。
中国人起名不马虎,立一个名,名必可言,你既然叫这个名,肯定有理可说。名正则言顺,言顺则事成。名正不正,跟事的成功失败有关系。名起的顺理了,老百姓听得顺耳,你这个事办得就顺畅。今天的许多麻烦就出在明明名不正,却强其事必成。诸位都知道,自古以来,最麻烦、最危险的就是说实话。让我心里感到最别扭的就是有实话不能说。我这一辈子也不图什么了,就图个说实话,实话无非古代的事实与原义。
我的“钭”这个姓非常少,好多人怀疑我们是少数民族,我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少数民族血统。我做人风格往往也不合时宜,易被视作另类,一个另类说起来很危险,现在又变了,好多人标榜另类。另类也有它存在的价值,中外都有人花好多时间去论证,其实是多余,天生万物非一类嘛。现在很多另类不是天生,而是文化孵生出来,反道德、反公众意愿,都能成名。 “我是流氓我怕谁”的那位,出了大名,许多粉丝跟着起哄,就是靠玩怪招、玩另类出名。
任何社会人心里面都有些怪癖,但是一个健康社会不让反常破坏正常,因为正常代表大多数。不图有权能压人,不想有钱去奴役别人,也不想玩怪招出风头,断了名权利念头,只愿过平安日子,正经人生,衣食住行无忧,老人安乐,小的无忧,家庭亲睦,朋友忠信,在平常的人生里面得到一种充实自足,自在欣慰,人与人有互相的关切、温暖,碰到麻烦有个避风港,有个支撑,哪怕整个社会不理解你,有人理解你,在外头受了伤,回来有人安慰你,有人爱抚你,让你恢复如常。古今人世大多数人,要的只是这么点东西而已。这一民情基础,就是中国这个国家、中华这个民族取名“中”字的最真根源。
“举世只有我们这个民族用道德命名”
世界上民族、种族最复杂的是我们中国,而且来头都很长远,地理、风俗、习惯、信仰、脾气儿都不同。你那么大一个国土,从古到今,人口都是最多,差别最大,你要把它弄成一个民族可不容易,弄成一个权力更不容易。要把中国人心捏拢,那没有大智大德的本事不行的。其他民族靠血缘取名,只有我们这个民族不是用血缘立名,而是用道德感召,这个道德旗号叫“中华”。《说文》:“中,正也。”《说文通训定声》:“开花谓之华。”《国语·鲁语上》:“以德荣为国华。”今天的“道德”二字,古人各有含义:“夫道者,所以明德也;德者所以尊道也。是以非德,道不尊;非道,德不明。”(《孔子家语》)有德缺德用道作准绳,有道无道以办事中与偏、正与邪为检验。这是唯一正确标准,别无任何主义,人人易知,永远可行,和美如花之绽放,是为“中华”。
为什么独贵“中”?因为有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存在,才出来一个中。地没有东南西北、人无上下左右就用不到中。古人说实话办实事,起一个中,就承认有左右上下、东南西北。中是根本原则,立足多数,各种异端总是少数。多数人统一了,多数人心稳定了,多数人坚持这个办法了,这个社会就能稳定。孔子说:“政者,正也。”中即是正。为什么不用别的如知识高低、体力强弱,权力大小、财富厚薄为准?这些都是后世其他民族证明自己是全民族拔尖、有权统治的依据,而中国全不用。是中国人不分是非优劣么?不,中国人是非善恶、能力优劣分得最清楚,最细致,但是不用。统一天下的办法,只宜适应中人,不宜强人。先王首先肯定人都是天地所生,不管贵贱、贫富、智愚、力气大小,都是天地所生。有天才有地,有天地才有万物,有万物最后出来最精华的一物叫作人。人比万物有什么高贵处?禽兽只知争夺个体食色,独人知求合群相处之道,《易·说卦》:“立人之道,曰仁和义”。天赋与人类社会的道路,是以仁心待同类,合宜去办事,才配“人之贵”,弱肉强食是动物性,非人道。
中国历史上真正好的时期,两个阶段,一个是周代,当时天下散居二千来个氏族,姬周一姓掌了八百年的权才亡于秦,你说文王周公本事大不大,哪个国家有过。美国从建国到现在只有两百多年,不见得是人类终极,在中国面前吹,太早了。周天下即使衰落后,各种学说林立,由天下人自己去选择,所谓百家争鸣。一个是儒家,一个是墨家,“儒墨天下之显学也”,可见这两家得人心。周天下,能够让天下绝大多数人都衣食无忧,《诗经》十五国风,有欢唱劳动爱情的,有骂权贵的,就是没有穷得活不下去的(汉代生产力大发展,《汉乐府》民歌才大唱饥饿)。周礼靠什么?就是“中”。次则唐代,人尽其才,读唐诗就有数。
我们学传统要会比较,有法家的传统,有儒家的传统,你不加分析,不以民为本,只记些历史知识等于白学。历史上什么人没有,什么怪招没玩过,学外国也一样。所以要讲这个中,人身哪个地方为中?中在心。上下左右各器官各需求,只能以心为中。心会,器官不会思考。什么对自己有利,什么对自己有害,什么利己又利人,什么会引起严重后果,只有用心才知道。外国讲神性兽性,中国人讲人的本质,着重辨人心。心会思考分辨,能分善恶,不必上帝。什么叫善恶?利人就是善,害人就是恶。善恶起于心。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你要确立这个中,上下左右都照顾到了,才能得天下。古人言“足寒伤心”,脚是最低、最贱、最累,就像平头老百姓,他们所受的饥寒,要伤到心脏,全身致病,中医都懂。天下老百姓最苦的又是鳏寡孤独残疾,连亲人都没有,天子一上台,最先要做的就是慰问鳏寡孤独残疾这些人,照顾他们的生活,尊重弱势人格,带动天下风气。哪怕你做秀,先做这个秀。这是我们圣人、先王一个源远流长的大传统,人要效法天,天是贫贱不欺、富贵不媚的。
“人是宇宙阴阳刚柔完美结合的一种高贵动物”
人比万物都丰富,“天地之生人为贵”,《孝经》里面开宗明义的这句话,含义最广、道理最真。所以天下万事,只能以人为本。以人为本是有极强针对性的,一排除以权为本,二排除以钱为本,当然亦非以神为本、主义为本等等。把天下绝大多数民众的祸福摆在第一位,这是中国五千年文明的强大传统。天地生了人类同时赋予他最高贵的本性,又无偿提供给活命需要的一切资源,那么你们人类能不能搞好和睦,就是你们人类自己的责任。“天人合一”是梦呓,与人为敌必伤天害理,“法天保民”才是中华传统。
但人是什么?文化争论一深下去,就会碰到这道题。百年来传得最广的是国外定义:“人是政治动物”“上帝造人背叛上帝的原罪”“经济动物”“半神半兽”等等。对人的不同看法,决定了这个社会价值标准的不同。价值标准不同,那么治理国家的方法、所走道路就不同。中国古人在考虑统一天下、治理天下之先,已探索了两千年“人是什么”的问题。孔子作了出色总结:“故人者天地之心也(天道,要靠人思而知、说而明),五行之端也(人身是各种物质精华的巧妙聚合),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礼运》)天地精华所聚之生命,又得最有味的食物而养,练就能辨别声音意义的聪明,浑身有说不出的美妙的色泽。天地间人不贵孰贵?生为同类,不爱人又爱谁?天子保民而外,还有更神圣的职责吗?这就是孔子全部学说的基石,举世独创的人本、人道、人文!西方,基督教之前有所谓古希腊,古希腊之前有所谓埃及,埃及之前有两河,两河之前不知道了。这些文化就是西方文化的源头。在那之前,西方没东西。后代穷尽变化,老根没变。中国古人讲,你人再高,不能高到天上头去,还是在天下,哪怕圣人帝王,最大不过天子(洪秀全始自称天父),得听天的。凭什么?没天有你么!就那么简单。我生你出来,你本事再大,用到管好你自己的事上,别来欺天和天民。没我就没你这个生命,哪来你的本事。
民以食为天,《管子》又说“天子以民为天”。是民养活了你这个文明。侯宝林先生到死常说一句话:“观众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这是老艺人的艺德,不是儒家,不是背孔孟,全民族都懂民为本,久已普遍深入人心。民本要有个国君干什么?君是什么?最早的定义,“君者,群也”,好比一大群羊,都在吃草、喝水,草啃光了,水喝完了,要转移个地方,有带头羊,经验多,领找新地方去,或者小羊贪玩,它过去领回来,找水找草,找生活出路,这头羊就是君。有这头羊,老幼不弃,都合群了。万一有狼来,就能抵抗。
我们人也是群居,群不能没有头。天地万物,论个体存活,数人最没用。鸟兽都比我们强,动物有层毛,飞禽有层羽,我们则是裸虫。裸虫三百种,人不过其一。但人有本事称雄地球,全靠能群。其中德高才大的当了君。众人为自己,他能谋利群。当然,他得有经验,体力也强,这个家伙就是君。大家推它,是出于我们自身每一条生命的需要。人群注定只能互相帮助、互相依存,取长补短,和才有美。
头羊和羊群混在一起还好办,你那个国君跟百姓认都不认识,这就要从群中找贤才作帮手了。天下不会有全知全能的个人,老百姓所有的本事他都会,中国人很清醒,连全能上帝、万能主义都不信,外国人一直相信那个上帝万能。我们就相信头上一个天,脚下有土地,但也还有问题,它把你生老病死、衣食住行的全部资源都给你备好了,把你们生下来,你们之间再怎么管理?天没有说话。这要你们人自己群策群力去琢磨了,这就是天和人之间的合作分工问题。人是万物之灵,它有智慧。我们中国先人几千年琢磨出来的内核,就是《易经》和《易传》里面讲的东西,《易经》是世界上最古老、最了不起的经典,它能把天、地、人类和万物打通一起,找出最恒久的规律来,那真是所谓的宏观,没法再宏大了。
天道由两种相异而相成的因素形成,一是阴,一是阳,“一阴一阳谓之道”。这种分合法也只有中国人有。天,它不乱套。乱套,那是人给搞乱了。阴阳怎么分呢?很简单。太阳是阳精,月亮就是阴精。太,至极。地上万物,分刚柔两类。天和地,一个至高,一个至卑,地位悬殊至大。地位又不好变的,是不是得出绝对统治结论?不,相反。上下合作得极好,靠什么?相交媾通。天把能量、阳光雨露往下洒,地接受了天的光线、温度。地气上升,天气下降,天地二气在半空中氤氲交错起来,就化生万物。万物最奇妙的东西在于一生二,二生三,“三”是中和之道,通过她才生万物。人的一体亦有阴阳,男主阳女主阴,其实阳中有阴,阴中有阳,二性相反而能和,内在的神秘就在这里。独阴无阳,独阳无阴,皆不能生物,更不是道。阴阳性质相反不必对立斗争,而互相吸引;天尊地卑不必夺权推翻,而可沟通,生生不已。这是天地赐给中华先哲的伟大启示!《易》是群经之首,指引祖国从贵役贱、富虐贫、智诈愚的恶政邪说中回归中和大道,使国史在三千年中总体德居世界全面文明之先,无愧中华之荣名。
“顺民心靠多数守正常,
就能持续稳定,唯中能和”
前些年我有句话,启蒙者之蒙谁来启呢?人吹古希腊行民主制,它也确实有,那只是对雅典城内三万居民而言。它的雕塑、绘画、诗歌、戏剧非常发达。玩专业玩长了,就玩出精品,后人一看不得了。但是希腊全部学问里面讨论的人,不包括城外三十几万的奴隶。城里民主,城外奴隶,这希腊是奴隶制基础上的城邦公民社会。他们的民主派继承奴隶主贵族的偏见,把奴隶不当人,自古而然。中世纪的农奴制、近代的雇佣制,遗风不绝。凡中国,自古黑暗;凡欧美,自古光明。“两个凡是”皆弥天大谎,说者是诬,传者则愚。
孔子有句著名的话,“过犹不及”。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对金钱拜物教,早在汉末就有位另类思想家王符,在《潜夫论》中有一句入木三分的论断:“富生于贫,贫生于富”,大众不贫,少数人富从何来?为富不仁,孔子最不能容忍。《资本论》有很大篇幅论证资本来到人间,这是马克思根据大英博物馆的调查数据所得。资本的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血腥,马克思解决的办法是灾难,但论证资本积累的过程是铁的事实。中国贫富对立的出路,不能再在西方无产专政或私富神圣之间丢圈子,东风西风都不中。中国问题得靠我们自己睁眼看事实,听民声;如果我们自己不反省、不努力,那就没有和的出路了。重民心,重多数,重正常,民心多数正常,就能持续,稳定,就能和。
关于孔子的定位,算个什么人?1974年的标准说法是“复辟狂、大恶霸、伪君子”(北大哲学系《论语批注》前言)现在说教育家,世上教育家多了。《论语》的内容主要是教国君顺民以治民的。天下无道,君卿无德,我来教你。权贵只知老百姓最软弱易欺,不知一旦忍无可忍,也是最可怕、最巨大的力量。君要保位就得保民,这就是孔子反复讲的。这是教学生?那些学生能够当国君?孔子再乌托邦也不会乌托邦到那个地步。他自己说是“哲人”,是教国君如何处理好君和群的关系,你不要偏富民一边,也不要你偏贫民,不要认为有权就有一切,我也不鼓动贱民起来推翻你。我教你个中道,对你对老百姓都有利。治民先知民:“抚我则后,虐我则仇。”(《逸周书》)国君无论你叫总统、女皇、天皇,你爱护我,承认是我的头儿,你虐待我,就是我的仇敌。人与人同理,你对我有德,我就报德。你对我有冤,我就报冤。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这就是直道。直然后有正义,可能和,和是因为各自不同才要和,五味调和,五音相和,五色相宣,各色搭配得正好,才有绘画的美。五者之和当然有主次先后,所谓矛盾主要方面,强者为主,富能帮助贫,贵能尊重贱,位高能礼贤下士,贫贱自然愿和。《易》说的“损上益下”,《老子》损有余补不足的“天之道”,也是这意思。
“人之道,敬爱而已;
弗敬不正,弗爱不亲”
民之本性,古谚早已揭明:“兽恶其网,民恶其上。”野兽都讨厌它头上罩着个网,老百姓都讨厌当官骑在头上。治民先得理解民。西方谓“政治是必要之恶”,作恶似政治特权。孔子则曰:“政者,正也”。孔子治国平天下,讲的是正治,民服正不服邪。正道高于政权,所以“当其为师,天子不得而臣。”我给你传道,天子也得跪着听。你一旦不懂事,就害万民,违天道爱民了。孟子与齐宣王谈道,你看看他那个自信风采,“说大人则藐之”,教训大人物,你要藐视他,勿视其巍巍然。
真货不怕比,我一直主张儒法对比着学,只反感诬儒吹法。法家自信能以邪恶畏服民众,很值得听。尤其可贵的是敢说实话,全世界的政治家最敢说实话的就是秦国法家,举世最毒的也是法家。大师有《商君书》:民众,则智可以胜之;民智,则法可以胜之。欲胜敌国,先胜国民。民强则君弱,君强则民弱,明君务在弱民。法家把政治全部撕开,亮明底牌了。以善民治奸民,则不治;以奸治善,则必治。不在你的法律条款如何,而是你用法的手段要厉害。儒家仁义礼智忠信贞廉等不全部消灭,法家权威不立。孔孟不讲公私,而讲推己及人。法家大讲公私,立国君是为公,亲友感情全是为我之私,孝要孝君。法家不准父子私孝,而提得全国死君的公孝,孝与忠君一回事,从无是言,法家就敢这么用,说绝也干绝。
现在理念满天飞,纷争蜂起,别都去理会,要抓住中国的当务之急是什么?孔子教人:“君子务本,本立则道生。”本是什么?植物无数根须凑拢的根桩,营养聚集于本,才长出干,干才分枝,枝才抽叶,才有花有果。根本抓住了,文化纷争的实质大明,立身有本后,中今中外各家都可以有弃有承。
中国是全世界讲人文人道最古最真之邦。人文初祖是伏羲,他最初明白人和动物是性质两样的,从此发明婚姻礼,古时通常男人为猎,女人采集,二人在野地相遇,男献俪皮(两张鹿皮)表敬慕之情,女心感动而委身,肌肤相亲了。从此男乘昏而来,女因男而往,献礼求爱,结为夫妇被推广,就叫“昏因礼”,把敬爱二重意思推行到人与人的其他关系上,逐渐产生“礼仪三千,礼经三石”。两个女字旁都是后来加上的。知道异性有别,别所以相敬,敬得到爱,别达到和,人道于是高于兽道了。定为制度,则是礼了。礼有两点要义,一是敬,个体不同,有别,有别不欺负,知尊重是人。对别有两条路,其一对立斗争,我们中国讲尊重。上者、强者、富者先尊重下者、弱者、贫者。敬换得爱,得亲。二是爱,敬是方式,和是目的。孔子在此基础上指出:为政以爱人为大,行爱敬而已:“(君)不敬弗正(政),弗爱(民)不亲。”(《礼记·哀公问》)今年我们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最值得纪念的是孙中山先生的建国方略,特别要注意他的民生、民权主义,果能实行,贫富贵贱两大人类矛盾都可趋中致和,为人类开辟现代中和的光明大道!
孔子之道能不能实现,没人知道。孔子有一次困于陈、蔡之间,问他那些学生,为什么我会落到这个地步,其他弟子都说夫子你的道太高,应该降低些,适合国君接受。惟独颜回两样,“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虽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夫道之不修,是吾丑(耻)也;夫道既已大修而不用,是有国者之丑。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讲得真好,不愧为孔子的入室高足。古今中外,万种言说,真正能宽我心、勉我进的,还是颜回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