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憨厚的笑容驱除我的戒心与畏惧,连母亲什么时候离开,我都想不起来了!印象中,只记得,我拚了命,努力且仔细地只想记住外公的模样:童山濯濯的他,微笑起来就像个胆小、做错事的小孩;然而,豪放笑语间,又是个十足铁铮铮豪迈的讨海汉子,三、两杯老人茶下肚,不时还会用手拍着像电灯泡一样亮的头顶;头上所剩少许短而泛白的发丝,则如同随风飘荡、漂泊零落的蓬草。当他用粗壮黝黑的臂膀将我高举坐在他的肩头时,只听得他向着天空扬声高喊着:"妹呀!你看海天就阔哦!咱二人做阵出帆去看海好吗?"
就这样母亲离开了,在我被虎门的海吸引住,被映入眼帘无尽的湛蓝震慑住,虎门外公在送走母亲远去的背影之后,未曾有任何怨言与抱怨的收容我、照顾我。后来听外公解释:隔着南岭山脉,一东、一南之间我会各有一位外公,那是因为母亲养女的身分,因此,我就多了一个外公。和东部山区的外公不同,属于海洋的外公,就和东莞、虎门的人们一样,热情、自然、率直,情感有时含蕴、深邃;偶尔、澎湃激昂,狂飙赤胆如汹涌浪潮……
告别没有结果的等待与哭泣,意外地我偷偷地爱上了这片土地;爱上:总是散发无尽朝气的外公、虎门的海、虎门的天空,以及空气中微微咸湿的味道,还有外公家满园的树、花和草,和那不时盘旋在头上,在树上筑巢、唱歌的小鸟,更爱的是充满热情令人心旷神怡的阳光。与虎门外公相处的日子,虽然只有短暂的数月;但是,那段日子却深烙我一生中,始终是我最难忘的甜蜜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