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坚信“跟着感觉走,让它带着我,梦想的事哪里都会有”
李建宏是一个90后,从云南昭通到宁波,他未尝想过道路既阻且长;从宁波横漂东阳,他也未尝想过路漫漫其修远。他说自己是靠感觉生活,这是值得惊异的,是否真有全靠感觉生活的人,我们不知道。但他言之凿凿,正是因为青年的志气所在。他在婺城拍摄美德好少年倪诺时,感触可谓深矣,每个人立身之正,在乎教之使然。尽管天性上有仁德,后天自然更要“养仁培德”,方不失做人的本义。李建宏说,他所生长的地方并不见得好,但能够自淤泥中振拔,全然在他母亲的诲人不倦,立身为范。以致他后来的求索,更是坚韧,尽管不似“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然他总在前进,鲁迅先生说过,“自卑固然不好,自负也不好,容易停滞。我想,顶好是不要自馁,总是干;但也不可自满,仍旧总是用功”,这在李建宏身上,也是可以见出用功的心气,这是要对自己负责,也是形成自己的生活态度。
母爱使他没有伤害地长大
昭通是一座小城,其实昭通并不小,除去大理、昆明,它也是云南文化的发源地之一。昔时通往四川、贵州的门户,除去昭通,别处真可谓是险途。人说昭通是“锁钥南滇,咽喉西蜀”,今人早已不知其要旨。李建宏生在1991年的昭通,工业文明的气息也早已遍布其间,遥想古时昭通作朱提时,“产银多而美”,不想终有一日朱提也成了主义。李建宏离开昭通时,未尝知道自己今后彷徨四五年的也是一座小城,不过这里离昭通已经不止十万八千里。他说:“我只是跟着感觉走。”那时他还没有听过苏芮的歌,“跟着感觉走,让它带着我,梦想的事哪里都会有”,但他已然相信,梦想的事真的哪里都会有。
李建宏对自己读书的事儿,极为简练地概括为“小学在昆明,初中在昭通,大学在宁波”,其实,他在昭通先是读了一年小学,随后,因他的父亲在昆明做生意,只好迁往跟读,“不出几年,我父亲做生意亏了,家里也就多了个窟窿,我和妹妹跟了我母亲,待到读初中时,因为昆明的借读费太贵,我们就回了昭通。”李建宏说。他对昆明的印象极其美好,四季如春,连空气都是甜的。一回到昭通,他顿觉自己又陷身泥沼,放学路上,几乎每天都可以看见打架斗殴,打群架更是习以为常。这也是他认为昭通之所以“小”的由来。“我也不是没打过架,可我妈每次都会惩罚我。”李建宏说,“其实,和其他孩子一样,我也喜欢打游戏,甚至偷钱去游戏厅玩,一打就好几个小时,回来铁定要挨揍,揍完之后又是一顿教育。”卢梭在《爱弥儿》中说过,“我们不能为惩罚孩子而惩罚孩子,应当使他们觉得这些惩罚正是他们不良行为的自然后果”,在李建宏的母亲看来,这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近乎一个母亲的教育天性。每个母亲所能冀望于自己孩子的也就是“不能总是牵着他的手走,还是要让他独立行走,使他对自己负责,形成自己的生活态度”,苏霍姆林斯基的经验更是一个长者的经验。李建宏则说:“母亲的爱使我在没有伤害的环境中长大。”
因为,他的父亲能够寄给他们的赡养费并没有多少,在昭通的威信八中,他除了埋头苦读,几乎别无出路。直到四五年以后,他才想通了一点,“当初我爷爷在家乡还是很出名的,他是布料厂厂长,谁想后来经营不善,国家再也没有拨款,他反而把自己的钱都投进去,最后落得连个声响都没有。”李建宏说,“我父亲恐怕也是心有不甘,做生意也落得一败涂地。”在他鲜少的记忆里,他晓得自己的爷爷,不论国画、蜡染、酿酒,都是个能手。除开这些,这座小城留给他的记忆寥若晨星,更不足为道了。
坚持既为了梦想,也为了证明
李建宏能够逃离昭通,似乎更在于逃离一种失败的恶感。连高中都未尝读过,他却考上了宁波广播电视大学,读计算机系不到两年,转而弃学,欲北上做演员,却鬼使神差,看到横店亦有做演员的机会,不想就转道去了东阳,时在2009年,赶上《新还珠格格》的档期,但他第一次出演的却是另外一部战争戏,在《圣天门口》里面串演一具“躺尸”,一躺就是一上午。当他在《新还珠格格》里面演一个老百姓时,仅有的一句台词“那个就是民间的格格”,到了最后,依旧作废。
“原先,横店在我脑海里是一个和古代城墙一样沧桑的地方,可后来才发现,它和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差别。”李建宏说。那年夏天,他入了横店的演员公会,凌晨三点出来讨差事的日子更是常见。第一次吃上剧组餐,竟是一个狮子头、两片青菜,“这足够让我记上一辈子了。”他说。第二天他又串到《11公里》的剧组当了一把群众演员,随后,又回到《圣天门口》剧组继续当跟组群众演员,只因腿脚勤快,武术指导的助理相中了他,让他当了演员刘立伟的助理,后来终归跟人“互不咬弦”,剧组开到上海他又立马开溜了。通过朋友,李建宏又做上场务,这回更让他长了记性,“做场务,一个配重30公斤,你身上要背四个配重,从公路一直往田里跑,后来身体实在吃不消,也只能放弃了。”他说。某年冬天,他和其他群众演员只能穿剧组的脏衣服、湿鞋子……这一路走来,从演员到助理再到场务,他既尝到了甜头,也吃够了苦头。
但他为什么没有放弃?或许这是儿时的梦想,不能就这样放弃掉。“我妹妹既漂亮又会跳舞,我父亲就很喜欢她,经常放歌给她听,带她学这学那,我只能默默地跟在后面。”李建宏说,“某种程度上,我想我要比妹妹更出色才行。这可能既是梦想,也是一种证明。”在横店漂泊三年,并没有动摇他的志向,甚至比以往更坚定了他要走的路途。他结交了一圈友人,先是做场务认识的路航,路航又介绍他认识摄影师王哲,他跟王哲去杭州取景拍摄中央台的纪录片,杀青时王哲跟他说:“跟着我干吧,不要回横店浪费了。”可他最终还是回了横店,转而去拍古装照,一边专研做导演的学问。“在横店当摄影助理,只是为了生存。”李建宏说。
没过几年,横店的DV游开始火起来,他就转行当导演,组建自己的团队,开办工作室,空余则在横店影视职业学院学编导。他交游渐广,眼界也随之开阔,他的编导老师周诗雨带他上京,上的是导演杨建国的课,在北京电影学院进修一个月。等他回到横店时,DV游已经让他有点接受不了,“我真心想要开始拍电影了,而不是什么DV游。”他说。但他的团队还不成熟,于是,他也下了决心,“所有人都作鸟兽散”,去其他剧组或者影视公司各自磨练,“等到哪天时机成熟了,一声号令,我们又会聚在一起,真正地开拍电影。”李建宏说。他从横店转战金华,进入微视传媒当策划兼摄像,并且赶上拍摄《善美金华之倪诺篇》,并不是一个偶然,“机遇只青睐那些有准备的人”。
除去做一个电影人的梦想,过两三年,他打算去山里支教,做一个山里孩子们的老师,在山里安心写剧本,以后就“师出有名”了。尽管昭通在他的印象中日渐淡去,而金华则是愈加地鲜明,可在二者之间始终维系着的则是梦想,“梦想只要能持久,就能成为现实。”丁尼生说,“我们不就是生活在梦想中的吗?”